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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前史研究

论传统华夷观对晚明辽东民族关系的影响(3)

2016-03-01 12:51 东北师大学报 肖瑶 5286
传统华夷观是中国封建社会长期以来形成的以儒家华夷关系思想为代表的民族观,是中国封建社会处理民族关系的基本原则。


　　张居正在《陈六事疏》中说:“迩年以来,虏患日深,边事久废。……然臣以为虏如禽兽然,不一 创之,其患不止,……”[6]卷四六)对于鞑靼的方略,是“犬摇尾乞怜,固可投之以骨,如其狂噬,则大杖加 焉。”[6]卷四六)对于“属夷”请求加赏,张居正说:“此数一增,后来遂为岁例,帑藏之入有限,犬羊之欲 无穷,岁复增加,曷有纪极?”[6]卷四六)对于兀良哈三卫,始终设法羁縻。他说:“譬之于犬,摇尾则投之以骨,狂吠则击之以棰,既棰而复服,则复投之,投而复吠,则击之。”[6]卷四六)张居正作为“秉政”的首辅,他的观点代表了明朝政府和士大夫集团主流的看法。瞿九思说:“人言夷性犹犬羊亡餍,良然。”[5]卷十一)将周边文明进程稍晚的少数民族部落比做动物,歧视之情,溢于言表。主流士大夫群体 的偏见对歧视少数民族之风起了推波助澜的作 用,助长了民族关系不和谐因素的发生。

　　从史书上对努尔哈赤的记载来看,明朝统治者对其态度有一个由蔑视到仇视的过程。“不知奴(努尔哈赤)于众夷中不过弹丸之一种耳,操纵而颠倒之线索,原在我中国之手。晁家令云:‘以蛮夷攻蛮夷,中国之长技也。’请就《辽夷略》中考论之。夫从来夷无定主,犬羊相噬,投骨于地,狺 然而争。”[5]辽夷略叙言)有历史文本的记载可见,起初明王朝对这位建州女真部落首领的轻视之心表达得淋漓尽致。“(万历)四十一年(1613),……(努尔哈赤)其目中宁有中国哉!已而破抚顺,夷抚安、三岔、白家冲三堡,覆清河、陷开原,再陷铁岭,在彼势若贪狼,在我御奴拒虎,嗟、嗟!辽阳一块 土半染腥臊,宁不寒心也。”[5]106 )但随着建州女真势力的逐渐强大,对明王朝的武装侵略所造成的损害也逐步加剧,明政府对于努尔哈赤攻城掠地、一再“犯上”之举的仇恨心理,也逐步升级。“奴酋(努尔哈赤)之性狡狯无常,俄而人,俄而犬羊,俄 而豺狼,俄而蜂虿。”[5]134)在无力抵抗努尔哈赤武 力进攻的情况下,明朝统治者出于维护自己的尊严,不惜用恶毒语言的谩骂来获得快意。甚至翻出努尔哈赤不光彩历史以泄“公愤”。“初李宁远(李成梁)诱阿台于城下,袭而杀之,并杀其(努尔哈赤)祖父,而奴酋请死不暇,奴是时一孤豚腐鼠 耳。”[5]133)在武装对抗中败下阵来的明朝统治者,只能靠打“嘴仗”维护外强中干的大明帝国。自诩控虏制夷“如狸戏鼠,如虎戏驴,玩之股掌之 中。”[5]卷上 在这样的谩骂过程中,传统的华夷观被多次的强调和丰富。

　　(二)明朝统治者常把绝贡闭市作为驾虏驭夷 的经济制裁手段,使其由桀骜不驯变为谦恭驯服 

　　当时,汉人与女真、蒙古人的贸易,集中在镇北关、清河关、广顺关、新安关和抚顺关等地。这种集市叫做“马市”,规定:“每月初一日至初五日,十六日至二十二日开二次。各夷止将马匹并土产货物,赴彼处委官验放入市,许赉有货物者,与彼 两平交易。”[3]卷一二九)但是,女真人、蒙古人和汉族人的贸易很难做到平等交易,明朝辽东官兵,勒买人参,强征貂皮,横行马市等等不法行为司空见惯。稍不顺从便以闭市、捣巢相威胁。“先是七月,夷人入市宽奠,参将徐国辅有弟国臣及苍头军刘佐减价,强将市夷榜掠之数十,几死。以故诸市夷怀忿,欲报之怨。……因使千总陈加宠奉檄驰宽奠、 阳、青河、抚顺之间,晓譬酋长王兀堂,令约束部落奉汉法,得贡市如初,不则当以大兵捣若 巢矣。自是之后,诸夷皆绝迹关市下。”[5]卷十一)腐败的明朝的边将和边吏以强凌弱,控制马市从中渔利,激化了民族矛盾。

　　御史张铎奏:“……辽东总兵张凤、巡抚于敖,令其中军都指挥陈守节犒马市诸夷,克减盐物,诸夷不服。守节以白凤,凤令 棰之,死者七人……。”[6]卷三一六)建州枭酋王杲也起而反抗,明朝边吏使出“绝贡闭市”、经济封锁的杀手锏,“请绝杲贡市,……杲所部诸酋皆以绝市 赏故窘困,往孤山为佣工,庶自给。”[5]卷十一 )这样迫于生存压力,王杲虽然一时“屈服”,但是埋下了动乱的导火索。顾炎武在《天下郡国利病书》卷一一五中说:“马市羁縻而有贸易之通,入贡抚驭而有赏赉之给。”本来马市起到民族间互惠互利、安定团结的作用,可是却被腐败的明朝边将和边吏,看作谋一己私利的利薮。进而影响到辽东民族关系的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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