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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旧事:《矿山十年》之[04]初学乍练(3)

2016-07-27 04:53 抚顺七千年 王维俊 2878
我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但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害怕。看着一眼不到顶的大窟窿,顶着时不时掉下来的碎石,听着石头砸在安全帽上的噼啪声,就好像阎王爷在敲门,两腿有些发抖,大汗淋漓。


  我还不错,没挨砸过。我师父紧护着我,就让我跟他学木匠,就管做棚子,拉木头,砍楔子,把自己的活干好就行,力气活是那些小工干的,不用管。

  我们师徒关系还不错,有的徒弟不爱学木匠,就调理师父,假装什么都不懂。有个徒弟假装不知道锯齿儿是分两排错位排列的,愣是把锯垫在铁道上用斧子把锯齿都给掂成了一趟,到用锯的时候,怎么也拽不动,师父一看,差点儿没气疯。这是什么徒弟?几个腚根脚就给踢跑了。我勤快,升井就把锯送到锯房子“伐”,每班锯都飞快。斧子也是如此,几天就磨一遍,锋利的可以剃胡子。

  井下大斧子和地面的木匠斧子不一样,叫支柱斧,斧身长、重。斧顶是铜的,打在铁上不出火星,以减少引发瓦斯爆炸的几率,是专门为瓦斯矿井而制造、配备的,模样有些像石器时代的石斧。嘴长,顶短,像鹤嘴锄,没有劲儿的抡几下胳膊就酸了,用的时候多是两手握着斧把用力。斧身长是为了在棚腿上抠出下轨道钢的槽,如果斧身短,就办不到。斧子有专门的斧套,可以护住斧刃,并有穿皮带的扣,可以穿在皮带上,或抱在怀里,以防别别愣愣伤人。锯和斧子是井下木匠的主要工具,轻易不让别人碰。不有那句话吗“木匠的斧子,剃头的刀,光棍的行李,大姑娘的腰”属于“四大娇”之类。

  我师父斧子玩得好,几下子就可以砍出个楔子,一旦斧子不快了,就对我说,这斧子骑到北京都不带铲屁股的,升井快去磨磨,别耽误活。升井后我就得去磨斧子,别管多累、多困。

  有一次我犯了懒,没磨斧子,下井的时候,就挨了一顿训。“小王,你要知道,井下的活就是争分夺秒,慢一点,可能出大事,出人命!几个楔子打不上,就有可能咱们前功尽弃,就有可能刚搭起的木垛就花啦了,就可能冒顶,要死人的”。他给我讲了好几个例子,听得我心惊肉跳,冷汗直冒。从此我不敢马虎,每天都要用手荡荡斧刃,觉得钝了,就赶快去磨,不能让师傅说第二遍。

  我师傅不算太胖,但浑身肌肉,且身手矫健。每到处理冒顶搭木垛的时候(冒顶要搭木垛,一直要搭到冒顶的最高处,和老顶接触,严实合缝),按大小工级,依次排开,大工级的站在最前面,小工码的想到前面也不行,不是你表现的时候,就有在后面递木头、锯木头的份儿。这时候显出了我师傅的能耐了,他手提斧子,攀上棚顶,向上用头灯一照,对下面喊“五根八尺的大柈!”下面的就飞快地锯,一一递上去。他辗转腾挪,像猿猴一样在棚顶上,把递上来的长短柈子一层层井字型搭好,一直搭到老顶。

  1973年2月,我们在—625皮带头施工,出现了一次冒顶,最高的地方有10多米高,头灯的光线都照不到顶。我师傅和班长、带班队长都上去了。巷道里的风吹的耳边呼呼作响,不知是冷,还是害怕,班长的牙在打架,“嘎嘎”直响,弄得我也有些胆战心惊。我站在最下一层,近距离地传达师傅的命令:“四根六尺的、八根五尺的,原木、柈子、小杆儿、楔子”。这时候没人敢怠慢,几把锯飞快运动,躲在安全地带的小工们在后边紧忙活,都恨不得多生两只手。大家都知道,手脚快一点儿,上边的人就安全一点儿,慢一点,就可能越冒越大,最后难以收拾。

  我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但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害怕。看着一眼不到顶的大窟窿,顶着时不时掉下来的碎石,听着石头砸在安全帽上的噼啪声,就好像阎王爷在敲门,两腿有些发抖,大汗淋漓。等安全地完工后,我们几个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衣服被汗水湿透了,浑身像散了架子一样。师傅的手上、胳膊上有几道碎石划破的小口,在渗着血。

  我打心眼儿里佩服我的师傅,这个老刘头,真的有“打虎武松”的气概,胆子太大,手脚太麻利,干这一行,队长、班长都得给他打下手。师傅也向我伸出了大拇指,给我“点个赞”:“你小子还真有点儿胆儿,初学乍练的,这么大的冒顶你还敢往前凑合,一般的都往后稍,有点儿老爷们样!”他哪里知道,此时我的腿肚子都转筋了,就差点儿没尿裤子了。(2016年4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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