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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旧事:《矿山十年》之[05]倒班辛苦(3)

2016-08-02 06:39 抚顺七千年 王维俊 2025
矿山的倒班不知道和其它地面工厂是不是一样,我没有仔细考证过。但我认为矿山的三班倒是最苛刻的,时间是最长的,谁要不信,我给你做个比较。


  那年月诊断书可不是那么好开的,除非在井口保健站或医院有认识人,关系还得挺铁的,不然没人敢给你随便开诊断书。开诊断就相当于给你白送钱,是给你送礼呢,如果没有“铁关系”,能办到吗?矿里对医院的诊断书数量控制严格,对井口保健站更是严上加严。像刮个小口子,头疼脑热、跑肚拉稀,反酸呃逆的都是抹点220、碘酒,包一包,扎一扎,给两包去疼片、土霉素、四环素、痢特灵、止咳片、黄连素,等等,是不会轻易给你开诊断书的。但还是有能开出来的。泡病号的什么招都有,有的就说脑袋迷糊,谁都知道,“三疼一迷糊”不好诊断,磨磨唧唧就是要开诊断。有的时候实在没办法,就给开一天的,实际上屁事没有。常泡病号的天天磨叽,慢慢的和大夫整的很熟,再递根烟、花点儿小钱,大夫手一松,就给弄几天歇一歇。慢慢的就有了一个名,叫“上花班”的。每个队、每个区都有这么一小撮人,特别让队里、区里的领导脑袋疼,恨得牙痒痒。但“官不差病人”,能管了自己的人,可管不了医院的人,何况自己也会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那时候不是流行那么一句话吗,叫“四大惹不起”:“ 小车司机,听诊器,工资科长,卖肉的”,没办法。

  上夜班是最难受的,无论冬夏,无论远近,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要准时参加20.10分的班前会。除非你头一天请假或极特殊的情况。特别是冬天的时候,八点多钟,没有电视可看,没有其他的娱乐场所,已是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生物钟驱使眼皮有些打架。这时候你却要告别父母、妻儿,夹着小饭盒,顶着夜色,向矿里走去。脚下积雪嘎吱嘎吱地响着,迎面寒风刺骨,心里挺不是个滋味,一点儿没有骄傲和自豪感,倒是有一肚子的委屈。“怎么就得我去下井刨煤呢?”

  1974年的2月,海城闹地震,弄得人心惶惶,矿里广播站广播,说抚顺地区要受到波及,家里人都不让去下井,但我们没接到“不下井”的命令,还是照样到班前会去,心里害怕。怕井下出问题,怕家里出问题,提留着一颗心,还是下了井,我们真是毛主席说的那群“特别能战斗的人”。 

龙凤旧事:《矿山十年》之[05]倒班辛苦 图1

(图片来自网络)


  从温暖的会议室出来,通往更衣室的走廊里靴子的干燥味儿、洗衣液的刺鼻味儿、澡堂子里说不出的混合味儿,冲进鼻腔。来到挤挤嚓嚓的更衣室,看着伙计们脱得光溜溜的裸体群像,听着互相间你来我往的玩笑,觉得又要走进十几个小时的黑暗,还不敢保证能不能还看到明天的太阳,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是嫉妒、还是羡慕、抑或是不平。

  真困哪,下井的过程有两个阶段可以迷糊一下,那就是在人车上和放两遍炮之间的间隙。短短的十几分钟,可以做个美梦,可以梦见你的家人、老婆、孩子,梦见阳光、草地,山村、河流。梦见自己穿的光光鲜鲜地走在街上、显摆于同学之间,让人们说一句,下井的真了不起。

 

  有的诗人把煤矿工人比喻成普罗米修斯,真的不敢当。我们就是一群4毛钱熬两个眼珠的煤矿工人,只求平安,别无他求。

  亲人们都进入了梦乡,我们却走进了黑暗。不知道他们的美梦里,会不会梦见我们,梦见在黑暗中采撷光明和温暖的我们。

  2016年4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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