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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记忆

由“四国桥”到永安桥

2016-08-22 10:01 抚顺七千年 徐洪 1013
好长时间没有收集到抚顺老明信片了,尽管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时时处处寻寻觅觅,可遇到的却越来越少,即便发现几枚也竟都是重复的。这不仅因为这些东西的存世本来就少,也和人们逐渐知晓其收藏价值有关。...
  好长时间没有收集到抚顺老明信片了,尽管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时时处处寻寻觅觅,可遇到的却越来越少,即便发现几枚也竟都是重复的。这不仅因为这些东西的存世本来就少,也和人们逐渐知晓其收藏价值有关。说来也巧,就在抗日战争胜利71周年纪念日——2016年8月15日这一天,笔者收到了寄自日本的一组抚顺摄影老明信片。其中一枚(图一)的主图除了有高尔山辽代古塔和抚顺城嘉会门(南门)以外,下方竟然印有一帧“浑河四国桥”黑白照片。(图一)

由“四国桥”到永安桥 图1

  这枚明信片是某日本友人在异国“跳蚤市场”为我寻觅到的。该友此前曾多次代为收集抚顺邮史品,但所提供的以常见品居多,而且重复的不少。提及印有抚顺永安桥写真照的老明信片,笔者现收藏有十几个品种,分别为不同年代、不同季节和不同角度拍摄的,但始终没有收集到“四国桥”。因此这枚展现清末“浑河四国桥”的老明信片,对笔者来说尚属破例首见。从照片上看,这是从浑河南岸桥左侧向东北方向拍摄的“浑河四国桥”侧景。景深远处的高尔山连绵起伏,近处(南岸)的两棵古树萧瑟苍凉。从桥上人物着装和周边地面景物分析,入镜的应该是冬末早春的景色。是笔者手上几百种抚顺老明信片之外的一个新品种,为研考抚顺历史又增添了一件实物。

  了解抚顺历史的人都知道,这“四国桥”曾经是抚顺永安桥的前身。但这里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当年的“四国桥”到底什么模样?恐怕知者无多了。古时浑河抚顺段本无桥梁,水浅时两岸先民靠涉水过河。每逢汛期河水猛涨,就只好隔河相望了。直到清末“日俄战争”爆发,率先占据了抚顺的沙俄军队为连接两岸交通,防御日军,在抚顺城正对浑河南岸山嘴子东北侧的钓鱼台处,修建了一座4米宽的木板便桥,这便是抚顺段浑河上最早修建的一座桥,但没有起名。图二是清末绘制的一幅抚顺地图,从图上我们明显地看到,那时小官屯(今南站)至山嘴子一带(今天的市中心区)还是一片旷野,新市街尚未形成。红箭头所指处为永安桥,即原“四国桥”的位置;右侧为钓鱼台,今琥珀泉山顶。(图二)

由“四国桥”到永安桥 图2

  近代以来,沙俄与日本早就对中国东北虎视眈眈。光绪三十年(1904年),日本水陆两军从辽东半岛的大连与丹东登陆,组成一支由陆军大将川村景明任司令官的“鸭绿江军”,向北对占据以奉天(沈阳)为中心的俄军发起总攻。日军挺进势如破竹,连克俄军多处驻地。其中一路经凤城、本溪,于1905年2月22日从抚顺南入境。然后占散羊峪、夺马郡单、烧大东洲(分别为今天救兵镇的山龙村、马郡村和大东村),至3月9日傍晚沿杨柏河抵达抚顺浑河南岸。与此同时,节节败退的俄军为阻止日军过河,北撤时将浑河上搭建不久的木桥拆解烧毁。日军主力被隔阻在浑河南岸的山嘴子、钓鱼台一带,隔河北望俄军盘踞的抚顺城,进军被迫停止。

  为渡河乘胜追击北逃的俄军,日本“四国军第十一师团”的工兵第三中队,冒着俄军的反击炮火,以惨重伤亡的代价连夜抢修了一架简易木桥,即图一所示的“四国桥”。3月10日凌晨,在浓雾和沙暴的掩护下,过河的日军迅速兵临城下,向抚顺城发起进攻,遭到守城俄军的顽强抵抗,古城内外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一直到傍晚5时半日军终于攻破古城,鸭绿江军司令官川村景明大将率队进入抚顺城。那些残余的俄兵败逃至城北高尔山,开始倚山崖壕堑为掩护与日军架炮互射,城北广润门就在此役被炸塌,城内百姓的民房也大多被毁。尽管如此,负隅对抗的俄军并没有逃脱败北的命运,一场两个强盗在第三国厮杀的罪恶战争——半个多月的抚顺之战,最后以日寇获胜而宣告结束。(图三)

由“四国桥”到永安桥 图3

  战后,日本侵略者为纪念攻占抚顺城的所谓“战功”,将木桥按修桥部队命名为“四国桥”,将桥南至山嘴子村的道路命名为“四国町”;川村景明大将也晋升为元帅。1924年,由时任抚顺炭矿矿长的梅野实撰文,在钓鱼台山顶修建了一座“表忠碑”(图三),并将该山(今友谊宾馆后山)起名为“誉丘”。但抚顺人并不买账,很少有人使用这些日本的地名。而那座“表忠碑”并没有被破坏,1948年10月31日抚顺刚一解放,碑文就被打磨掉,改作“抚顺解放纪念碑”了。作为文物至今仍矗立于抚顺友谊宾馆的后山顶。

  还回到“四国桥”话题上来。新收集到的这枚明信片,片幅为常规的140×93毫米大小,主图背景为彩绘的抚顺煤矿及两名赤裸上身(有侮蔑之意)的煤矿工人;其格式化的正面下缘,印有“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抚顺炭坑发行东京印刷株式会社印行”字样。印制时间不详,估计为上个世纪初。据分析,其上翻印的“浑河四国桥”照片,肯定是日军占领抚顺城不久,作为记载、炫耀战争胜利而抓拍的镜头。及此笔者联想起此前收藏的另外两幅“四国桥”照片,特贴出做以对比。先看图四,该照片与图一取景的角度几乎一致,也是在桥头的左侧同向拍摄笔直的桥身。但它的焦距拉近了一些,镜头前切掉了左侧的古树与远处桥的南端,但收进来一辆日本兵运输辎重的马车,突出了历史主题,增加了照片的史料价值。还有右侧入镜的半棵古树,可与图一起到互为印证的作用。(图四)


由“四国桥”到永安桥 图4


  而图五这幅照片则是从桥南右侧向北定格的笔直的“四国桥”,侧重反映了桥的迎水一面的景色,虽然镜头较低拍不到桥面和远处的高尔山,但桥下的木桩桥墩等更加清晰;尤其是桥面背抢骑马巡逻的日本兵、运输战斗物资的车辆等,均历历在目。笔者觉得这三幅“四国桥”照片,拍摄时间应该是先后相隔很短;也是目前发现最早、仅存于世的三幅“四国桥”遗照。因为当年仓促建桥基础不牢,日占抚顺后不到一年,该桥就被秋季的一场洪水冲毁。这110年前寿命如此短暂的“四国桥”瞬间,能被刚刚发明、使用不久的相机定格了下来,的确是非常难能一见珍贵的镜头!(图五)

由“四国桥”到永安桥 图5

  浑河桥的毁掉,使南北交通突然中断,给两岸人们的出行带来不便。抚顺爱国志士张振声等人发起民捐,于1907年在原“四国桥”旧址,修建了一座77孔的松木大桥。但由于设计不当,桥孔太多且过窄不利泄洪,刚竣工不久就被一场大水冲断。1909年,由第二任抚顺知县杨葆钧主持,对该桥进行了一次修补加固,取名为“抚顺桥”。之后命运多舛的“抚顺桥”曾多次修修毁毁,直到民国二年(1913年)才将其改建成一座砖混桥墩、木质桁梁,宽4.7米、长300多米的半永久式桥梁(图六)。桥建成后炭矿日本人仍主张用“四国桥”作名,遭到了抚顺民众的强烈反对。时任抚顺县第五任知县的程廷恒代表广大民众据理力争,呈请奉天都督取“永庆安澜”之意,将其定名为“永安桥”,一直称呼至今,这便是“永安桥”得名的缘由肇始。(图六)

由“四国桥”到永安桥 图6

  1932年,满铁炭矿为加大抚顺煤炭资源的掠夺,将该桥改建为九孔大跨度钢梁桥。竣工后桥宽5.2米、长304米,更加坚固实用了。抚顺解放后,作为家乡标志性建筑的永安桥,曾先后经历了1950年、1957年和1993年三次大型维修、扩建;以及2005年最近一次重建,使这座浑河第一桥更加美观实用,为抚顺的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百年老桥见证了煤都抚顺的沧桑巨变,写满了先民的坎坷往事,但这些近年来贤人之述备矣,又与本文主旨去远,故不再赘笔。(图七)

由“四国桥”到永安桥 图7

  如今,浑河两岸楼厦林立,五座大桥通衢市区;一对高昂头颈的“白天鹅”,高高耸立在宽阔雄伟的永安桥面之上(图七),风景如画。当你漫步永安桥、回首“四国桥”,在顿生感慨的同时,不由得产生一种志向高远,欲展翅云霄的激情。附图七幅。(作于2016年8月21日星期日)

该文章所属专题:徐洪专栏

      徐洪,(1956-2023)  原中共抚顺县委党校副校长。现任抚顺市关工委报告团副团长、市邮协秘书长、市作协纪实委副主任、县关工委副主任等。1980年起在省内外发表小说、散文等文学作品,现为辽宁省作家、集邮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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