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秀江:那时的农活(六)
2016-09-05 08:21 抚顺七千年 郭秀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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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高粱,或许有人马上想起的是电影《红高粱》,或许有人会想起北方曾经的满山遍野的青纱帐,或许还有些抗日的故事。对于生在城里长在城里的七零后及以后的“后生们”,对高粱恐怕就没什么概念了...
又一个秋天到了,在超市的杂粮柜前,不经意中看到了高粱米,竟感到一种久违的亲切。
说起高粱,或许有人马上想起的是电影《红高粱》,或许有人会想起北方曾经的满山遍野的青纱帐,或许还有些抗日的故事。对于生在城里长在城里的七零后及以后的“后生们”,对高粱恐怕就没什么概念了。
我对高粱最初的印象,来自童年的主食——高粱米,后来渐渐地被玉米面更替了。记得上中学后,班里大多数同学带午饭,饭盒里几乎清一色的玉米面窝头或发糕。听说是上边的精神,因为玉米比高粱高产,所以限制了高粱的种植。在东北城市居民的粮本上,玉米面当道的日子,几近30年。
成为知青插队辽西后,那里仍种有高粱,并有种白高粱。这种白高粱米煮饭,比原来吃过的红高粱米口感软,觉得好吃多了。
与高粱的再结缘,不仅表现在它被恢复为插队时的主食,更因为亲身体会了收割高粱的一道工序——掐高粱,就在插队的那个秋天。
当我们随着生产队的女社员来到高粱地时,一片高高的青纱帐业已变成了一排排圆锥形的窝棚。男社员割倒高粱后,再扎成捆,若干捆撮在一起搭成窝棚。队里的大妈说这样高粱穗能多嗮嗮太阳,还能将秸秆的养分往上“渡一渡”。
我们所用的工具叫掐刀,铸铁材质,大小像如今的银行卡。一道长边开刃,另一道长边用布缠上,留下一个套,便于套在姆指上。
学着别人的样子,将眼前的窝棚放倒,拥起一捆高粱在跟前,沿着高粱穗往下留约一臂的长度,用刀将秸秆掐断。掐,手要用力,时间稍长,手就硌得生疼。可不,那刀背虽然缠了布,也没有多少厚度,掐多了可不得硌得疼。
疼还不是问题,问题在下一步。拢起切下高粱穗,一颠一倒,再用高粱桔打捆。就我的体验,打捆是掐高粱的技术难点,初学乍练,不好捆。
你想啊!两端是穗,中间是杆,穗粗杆细,自然捆不紧。再说用秸秆打捆,拧紧后,头要塞进婹里,开始拧得紧,头塞不进去,再使劲,秸秆在关节处又断了。拧松了又散花,好一阵纠结,弄得手忙脚乱。
眼看人家一架窝棚都弄完了,高粱穗捆得整整齐齐地码在那,我这里还和秸秆纠缠呢!散了一地高粱穗,勉强捆成的几捆,一看就松松垮垮的。越看人家越急,越急越捆不上。
虽有阵阵山风掠过,但秋阳还是有些热度的,加上心急,居然满头大汗,估计脸色也接近了高粱穗。
掐高粱还只是收割的一道工序,一捆捆高粱穗要装上大车运进队里的场院,还要打场、扬场好几道工序才能装进口袋。若要变成米还要去脱粒,当时这道工序是机械化的,大队就有加工厂。
在那个以人力、畜力为主的时代,难怪古人诗云:“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亲身体会了劳动的艰辛之后,深感一粥一饭来之不易。这个烙印打在心里,几十年不曾模糊。
我们这一代似乎是个节点,我们之前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们,如果是务农的话,他们的劳动方式和生产力水平几乎是一脉相承的。我插队时干过的许多活,估计几代以前的奶奶们都干过,高粱穗也是这么掐,用的也是这样的掐刀。可在我们插队后的几十年间,农业生产方式和生产力,却有了巨大的变化和飞跃。
前年我家先生的老家来人,我得以详细问问现在农村的耕作方式。答案是春种秋收完全机械化了。与几十年前相比,听起来简直就是改天换地。
现在的农活,于我大部分是陌生的,而我和我的前辈们所干过的那些农活,也将消失在农业现代化的进程中。那些丝丝缕缕的劳动细节,也将同那些丝丝缕缕的古风民俗,同散布在山乡平畴的许多村庄农舍一样,湮没在历史的时空里。(2016年9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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