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尧:电车的味道
那时我只有8、9岁,全家还在清原县农村下放。每当回城看望外祖父母时,都要乘坐3个多小时的火车到北站,再乘2路汽车到榆林终点站,然后步行穿越一条铁路到“东大院”抚挖职工住宅区我的大舅家。到了铁路边上,望着四条对铺的长长的铁轨,路基边上的一根根水泥柱和密织如网,远远连绵着的粗大的电缆线,恨不得一下飞越铁路,早一分钟见到日思夜想的外祖母。但电车汽笛响了,我被抱着妹妹的母亲牢牢地抓在手里,就像小烈马被拉住了缰绳,特别急切地等待电车过去。
我们住在挨着铁道的大舅家的平房。每到晚上睡觉时,远处的铁路上每隔一段时间便传来电车“哐哐啷啷,哐哐啷啷”奔驰的声响,声音虽远,但听得很清晰,特别有节奏感,像唱歌一样不丢拍。数着数着,我就能又香又甜地睡去。听惯了夜里电车在铁轨上有节奏的轰鸣,想象着这铁甲巨龙在夜空的星光下奔驰,感觉有一种又高又远又无比壮丽的意境。
回城后我在紧挨着铁道的东大院卫东一校读书。我们这座小学隔着铁路就是抚挖工人新村,很多同学上下学都要穿越铁路。下课时,我们也常看到电车长龙缓慢地驰过学校边的铁路,有货车,也有乘客稀少的客运电车。因为这条铁路的电车到铁路南的抚挖厂和铁路北的电瓷厂之间有一站,所以这时的电车就开始减速了。有的胆大淘气的同学就飞跑到铁道边,等减速的电车驰过身边,就抓住车厢把手一脚登上电车,敞开衣襟兜兜风,过一把“铁道游击队”队员的瘾,等到了站后跳下来再往学校跑回来,迟到了还要硬着头皮进教室,被老师批评、罚站,有时家长还被找来学校,告诉你这孩子胆子太大了,要严加管教别出事。
在二中读初中时,有一次我骑车到了抚挖厂西侧到原歌舞团大楼的铁道口。正巧电车从抚挖站驶出,道口落下了横杆。我想像《铁道游击队》电影里的老洪骑马抢过道口那样冲过去,竟然没注意那条横杆,踩着自行车脚蹬冲过去,结果脸正撞在横杆上,撞破了一道鲜血直流的口子,留下一道像苏联电影“牛虻”脸上那样一道挺长的伤痕。当时还担心落下疤痕,但不久就平复如初了。妈妈心疼之余还夸我这儿子有福,会摔,没“破相”,在农村时有年冬天我出门上学,不小心滑倒在村边被泼水结冰的地上,把下巴磕得露出了骨头,到岭西海阳村的202医院紧急缝了几针,拆了线就好了,也是无碍瞻观。
我父亲有三位女学生,她们跟老师处得最好、最近,常来我家玩,也是我自小的同学。其中一位同门小师姐住在榆林青年路北的抚矿机修厂住宅区,那也正是电车经过的一站。我1984年被母厂抚挖送到石门岭党校脱产学习两年,我的这位小师姐还与那两位女同学一起,给我买了一件御寒的毛巾被,我至今珍藏着。那时到了春天,石门岭真像古代高士隐居的桃花源,河边绿草青青,漫山遍野长满了绿树鲜花,松林中、草地里、湖畔也渐渐绽出了各色各样吐着新绿的野菜,有蕨菜、猫爪、猴腿儿、刺嫩芽、大叶芹……。
我这野菜“换”来的是盛宴款待,每次小师姐家都要用丰盛美味的家宴招待我。前些日子想起这段往事,怀念之余作诗一首以志纪念:“石门采青日,豆蔻束发时。姊妹赠寒衣,秋霜为驱逝。山珍为青梅,寄我三秋思。电车作竹马,少年频往驰。”
免责声明:本网站是公益网站,一部分文章、图片、视频来源于其它媒介,文章内容属于原作者的观点表达,不一定代表本网站观点。本网站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如有任何侵犯个人权益和版权问题,请联系我们及时删除!
- 上一篇:抚顺人宋玉库是怎样逃出矫正辅导院的?
- 下一篇:民生记忆之七:百货大楼今昔
相关文章
-
01-12郭秀江:回望抚矿电铁的青葱时光
-
10-13时间在这里凝固—纪念抚顺电铁建成110周年
-
03-27抚顺电铁档案(4)
-
03-27抚顺电铁档案(3)
-
03-27抚顺电铁档案(2)
-
03-21想起坐电车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