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顺风物与我之八（故事篇）语言点滴

   抚顺风物与我之八（故事篇）语言点滴

　　语言是非物质文化。

　　中外语言的交流汇合是文化演进的大趋势。抚顺地处东北腹地，战略要冲，历史悠久，受各族各国影响之大之深显而易见。其中影响最大、最深者当属日俄两国。

　　东北曾是沙俄的势力范围，1905年日俄争后尤其是1931年“九·一八”事变之后，抚顺成为日本殖民地。1945年“八·一五”光复特别是新中国成立后，苏联又成为主要影响国。因此，在抚顺民间语汇中，日语、俄语有大量遗存。本文试作点滴考查。也涉及两则民间轶事。

　　日本盘踞抚顺四十年，强化殖民地文化统治。“九·一八”之后，日本殖民者强化了奴化教育，强迫亡国奴使用日语。于是，日文、日语充斥民众生产生活各层面。

　　例如，抚顺民间把矿井绞车称为“麻机”，绞车楼就叫“麻机”房子。抚顺地标——龙凤矿竖井绞车楼，民间称龙凤大架子。井下采掘用的小型电机，矿工叫“毛头”。木工用的有公制的尺子，叫“米达”尺。日常生活中，卧具稻草垫子叫“塔拉密”（塌塌米），我在新屯住日式老楼时就睡过那东西。新屯老人常用它表示居住面积。以上单词都是音译，不识字也照样运用。日本统治者对中国人用的最多的是侮辱性语言，其中最常用的是“八嘎牙路”，简式为“八嘎”，混蛋的意思。

　　听我老爸讲，与他一起从山东来的乡亲不熟悉日语，有一次闹了个笑话。日本把头派他拿一个东西，听那口音是“哈蟆”，他费好大劲找来一只冻硬的死哈蟆。把头大怒，骂道：八嘎！那乡亲也急眼了：什么？八个？这大冬天找来一个都不容易，上哪给你找八个？！结果可想而知，惨遭一顿毒打。其实这不是笑话，是对殖民者的血泪控诉！

　　俄语在抚顺民间遗存也不少。例如，称没有任何职务的白丁为骚达子，（沙尔大特，战士上意）称妇女为马达姆（麦达姆，这与英语女士音同）称汲水小桶为畏斗罗（为的鲁）。抚顺人对俄语没那么大敌意，中苏关系友好时期很多人还以掌握俄语为荣。记得我们刚学俄语时有的同学商量取个俄文名字，有人取笑他：好办！就叫清道夫！要不叫三轮车夫！引起哄堂大笑。不过，有一次我任职的一所学校教师同事间开玩笑可过界了，引出不大不小的风波。

　　一位男教师取笑一位女教师，说她的名字两字加两字像苏联人，娜鲁琪娃。女教师生气，反唇相讥：你好！你名三个字加一个字，赫鲁承夫！她把对方说成当时中共死敌苏修头子了！男教师不顾中苏论战关系恶化的严重事态，拿政治开玩笑，确实太过分了。结果自取其辱。如此为人，断不可取。

　　各国之间的语言交流反映世界大势，也折射综合实力的消长。君不见，美国新任总统欢迎中国国家主席时让其孙辈大秀唐诗和《三字经》，俨然以此为荣耀。反观以前大批家长逼子女学外语，可见中国文化的日益走红，中国实力的巨大进步！东北人长期被迫说日语，如今，汉语已经成为世界上的热门语言，而我们东北话也成为一种时髦语言。抚顺人，东北人终于盼到在文化上也大翻身，扬眉吐气的一天了。

　　——2O17年4月9日上午第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