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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秀江:走在冬季(一)

2017-07-17 09:40 抚顺七千年 郭秀江 1414
 有“饥寒交迫”一成语,形容生活的窘迫,被田汉先生写进了《义勇军进行曲》,后来成了国歌。饥,是我们民族与之不去的梦魇,不消说的。寒也是一大问题,这是与我国大部国土的地理位置相关。所以在讨论民生时,政府把温饱作为阶段性的目标,温被提到了首位...
郭秀江:走在冬季(一) 图1
女知青(资料图)

  郭秀江:走在冬季(一)

  有“饥寒交迫”一成语,形容生活的窘迫,被田汉先生写进了《义勇军进行曲》,后来成了国歌。

  饥,是我们民族与之不去的梦魇,不消说的。

  寒也是一大问题,这是与我国大部国土的地理位置相关。所以在讨论民生时,政府把温饱作为阶段性的目标,温被提到了首位。

  许多文学作品里,对寒冷的描述十分生动,清代的《老残游记》就是一例。记得我是在一个夏天读的这本书,很解暑。

  眼下我旅居沪上,长江流域的盛夏,热不奇怪。奇怪的是故乡抚顺的同学,还有大庆的亲友们都在喊热,而且已喊了一阵了。

  我生在辽宁,工作在黑龙江,算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了。对夏天热的印象,也不过是有一周多的时间,气温超过了30度,且夜里的温度还会有明显的下降,并没觉得热得难过,倒是对冷的记忆深刻无比。

  记得童年刚入学的冬天,那时当然没有校车,也没有家长接送。穿着妈妈做的棉衣棉鞋,在风雪的上学路上,还不止一次被冻哭过,手脚冻得感觉像是被猫咬的一样

  傍晚听说山那边的疗养院放电影,便牵着哥哥的衣角,跟着看电影的人群,翻过一道雪岭,踏着夜色归来。小时候,电影可是重要的娱乐活动,多冷多远都舍不得错过。

  那时的雪厚厚的,踏上去吱吱嘎嘎,呼出的哈气在围巾上挂了厚厚的霜,眨眨眼,眼睫毛都要粘住。

  后来插队在辽西山区,冬天洗完的衣服晾在屋里就冻的硬梆梆的,炕也是冰冰的,不知谁的主意,去生产队抱些谷草铺在炕席下,被外队来窜点的同学戏称为丘陵……

  然而我对冷的刻骨铭心,不是来自童年,不是知青时期,是在被推荐为“工农兵学员”送去上学的那个冬天。

  我所就读的石油学院,当时已由省城迁到临近油田的那座县城的边缘。在松嫩平原的一片旷野里,孤零零地踽立的那一小撮楼房,据说原设计是地委机关,后归了我所上的学院,被称为“二部”,成了我们这届新生的校园。

  那是“国民经济已达崩溃边缘”的时期,能源匮乏,百业萧条,当时室外是零下30多度的严寒,室内的暖气只是不冰手而已,上课时师生都要身着棉装,一堂课未到头,脚冻得就有些麻木,课堂竟成了难捱的时光。

  那时一日三餐也难得热乎,尤其早餐,空旷的饭厅格外冷清,从窗口打出的窝头是冷的,桌上盆里的玉米面粥也迅速地凉透了,吃完早餐,身体是彻里彻外地凉快。

  隔上一两周,冻得忍不住回到原单位去。厂里的采暖条件要好得多,但往返的路也很遭罪。

  那种运送牲畜或军火的车皮,有的连门都没有,大锁链一栏,就开了车。这就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滨州铁路上的近郊车。他的运行时间与我们返校的时间接近。

  严寒旷野,六面透风,两站地半小时的行程,出发时那点热量消耗得差不多了。

  下了车,就走进了那座县城的夜晚。为数不多的公汽早就收了车,没了任何交通工具。但当时年轻的我们不怕,两条腿是我们的资本。

  路面是一层层碾压过的积雪,楞楞坎坎,一跐一滑。夜风寒冷刺骨,不戴口罩是吃不消的,但带上不过几秒钟,近视镜上便结上一层霜。

  我与同单位的韩同学挽在一起,我借她的眼睛看路,她借我脚下大头鞋的平稳。当我们看到学校的影子时,实际上已穿过了一个县城。我们相互看看,头上身上的结的白霜看起来像个雪人。

  那时期,物质匮乏得要命,社会治安却出奇地好,所以这段夜路,不管明月当头还是连路灯都没有的停电,不曾恐惧过。

  我们的宿舍和教室在同一个楼,温度也一样,一夜一夜地蜷伏着当团长。

  总之,那个冬天到处都冷,心缩着,周身的肌肉都紧缩着,好像不曾舒展过 。

  多年后,想起那段生活,只留下一个感觉——冷。

  2017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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