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尧:老抚挖辉煌的文艺事业(六)
但不少长挖人——健在的老文艺战士袁俊山、黄焕金、薛焕玲、张福元、刘树庭等前辈们,都看到了关于老抚挖文工团的回忆文章,重温了昔日的辉煌,看到了自已当年的风彩,纷纷转告对我的谢意,有的文工团老战友与高主任再次取得了联系。高主任笑言:“这回你不想写都不行了,我们这些老人就托付你了,这是我们的希望,你的使命。”
1964年,执行国家做出援建三线的战略决策,第一机械工业部决定从老抚挖抽调最精锐的人马,最齐全、最优良的设备,去四川泸州组建长江挖掘机厂。这段历史背景、援建情况,在“抚顺七千年”卢然先生《邦立重机,是否还记得抚顺的贡献》一文中有详细的记载。
李汇瀛团长赴泸州长挖看望老文工团员们时合影留念。
合影里这张截图上的人——老团长李汇瀛和他的老队员们都已不在了。
当年的老抚挖装配车间钳工,后任长挖厂副厂长的程毅老伯父回忆说,实际在1962年,老抚挖就已组建了一个筹建小组,赴泸州茜草坝开始了新厂规划、设计、征地等前期工作,与当地山民打交道、交朋友,老抚挖这边精选设备、选拔人员等工作也已经开始了。
当时,老抚挖按照一个新工厂的全套管理、生产和后勤建制,选拔推荐了长挖的各级党政工青领导,抽调了来自老抚挖的各技术科室、一线车间、后勤单位最优秀的职工,最先进、运转最优良的设备,可以说分出了2/3的家底。老抚挖文工团一批演唱、舞蹈、曲艺精英也被抽调到这支远征大军中,从繁华的抚顺,来到当年还是深山丛林中的茜草坝创业开拓,奠定了泸州的发展和繁荣。从最初的1400人左右,到长挖建成后不断充实长挖的职工队伍,老抚挖陆续派出3000多人落户到了泸州。
赴长挖的文工团员们,可以说带走了老抚挖文工团最精锐、足足“半个团”阵容。
1971年的挖掘机厂文艺队工作的李艳秋大姐回忆:“来到泸州长江挖掘机厂的老抚挖文工团员里,有王福才(又名王向东)、方友光、刘培福、于国恩、高俊章、刘景发(吹笛子的)、袁俊山、黄焕金、薛焕玲、王桂荣、边志新、徐风兰、沈黛芝、林素兰,他们都在抚挖转入长挖,有的后来又回到抚顺……。
李汇瀛主席在泸州与老队员高俊章合影留念。
记不清太多的人,但只记得当年大家在一起演出,排练在一起的时候的开心,快乐,感慨时光流逝得飞快“。我家在东公园南麓一町目的老邻居赵忠学大哥介绍说,老抚挖文工团去泸州的还有男生小合唱队员、担任长挖团委书记的刘树庭(后任党委副书记退休,健在),主演过《芦荡火种》(样板戏《沙家浜》前身)和《秦香莲》的老抚挖京剧团演员田玉龙(2018年10月去世),摄影师佟燕淑等……。
王福才,就是在老抚挖赴农村慰问演出时,仗着责任心、荣誉感和一条好嗓子,跟错起高了4个调儿的手风琴伴奏音乐“硬拼”,坚持唱完小合唱的那个小伙子。
方友光是乐器演奏的多面手,高俊章是当年蜚声抚顺市的“故事大王”,王桂荣、边志新是老抚挖女声独唱“四大名旦”里的两位,黄焕金、薛焕玲、徐风兰、林素兰是老抚挖文工团优秀的女舞蹈队员,沈黛芝的领舞——用高彦和主任的话说,“当时全市也没有沈黛芝这样高水平的领舞”,沈黛芝的丈夫李保安是老抚挖文工团副团长,这次担任了长挖文工团团长。
高俊章(与我母亲熟识,是我的长辈)向我提供了一张长挖文工团员们的珍贵合影。李艳秋大姐在这张照片上发给了我令人唏嘘的截图——截图上的人们都已经不在了。提及有没有长挖文工团的演出照片,李艳秋大姐向我提供了一张长挖厂召开表彰大会时,文工团员们敲锣打鼓的照片。这张老照片弥足珍贵,用李大姐的话说,“这里当年的照片几乎没有,更很少留下。”
高俊章在泸州隆昌火车站等候老团长李汇瀛到来。
“我们这一代,奉献了青春献后代”,这句话是长挖人笑着说的,坚毅刚烈的人们在拓荒中无暇多愁善感,也不想让柔情动摇了坚强。老抚挖的文艺人在这场3000多人的人生迁徙、涉及成千上万个家庭悲欢离合的史诗般征程中,不仅为长挖的崛起奉献了青葱芳华,也奉献出了与抚顺亲人们的后代之间,本该亲密无间的亲情。
我的挚友、80年代老抚挖房产公司团总支书记刘殿军回忆说:“我二姨林淑兰(老文工团舞蹈演员)当年还是大姑娘,就去长挖了,这一去就是一辈子。二姨后来与长挖的一位工程师结婚,姨夫是湖南人、援建长挖的大学生,现在成都。二姨走的那天我还有印象,是在厂俱乐部敲锣打鼓送的。二姨在四川四年一次探亲假,再后来就没有了。以至于我对二姨的印象至今仍是模糊的,她的后代和我们也不熟悉。”
一个找不到亲人的地址
华夏之大,天地浩瀚。掬一抔浑河水,眺望长江,故乡的家眷不知道亲人去的泸州在什么地方。欲将心事付寸笺,寄望何处?在提及当年长挖人与抚顺的亲人鸿雁传书时,赵忠学大哥笑着说,那时出了不少笑话。
抚顺的亲人们寄信时因为不知道泸州的详细地址,只能在信封上写上一行“中国四川长江上游”,很多信件就这样作为“无主”或“查无此人”件被打回了抚顺。这令我想起母亲70年代初给姚姨写信时,只好惆怅地写上“中国四川长挖”。好在那时长挖已经成为泸州最知名的大企业了,母亲与姚姨终于取得了联系。
长挖文工团60年代在厂表彰大会上敲锣打鼓的珍贵照片。
右起:高俊章,刘培福(已故),仉向民,耿长仁,方友光,付国俊,
董存升(已故)、前面敲鼓者为李艳秋大姐的丈夫张克义。
在采访赵忠学大哥的过程中,他不时忆及家乡抚顺的凤物人情,东公园老抚挖住宅区热烈温暖的生活,总是用“老厂”称呼老抚挖,把长挖称为“新厂”,长挖人骨子里从未改变对根的眷恋。这也令我想起八十年代,当长挖的班子成员们回到老抚挖,当年“一个锅里吃饭”的老战友们相逢时热烈的场面。
我的老邻居顾大姐的父亲很早被抽调去青海执行研发尖端武器的核心部件,后来也到了四川。不能对家人和任何人说,只可以定期写平安信。顾叔当时四个小孩,顾大姐只有十二、三岁。顾叔的双亲已年迈多病,只有顾婶一个人在家支撑着一家老小的生活。在国家的需要面前,老抚挖人就是这样义无反顾。
我总是想像着把泸州打造成了繁花似锦的城市的抚挖人,当年远奔到国家最需要的地方的人们内心曾掀起了怎样剧烈、伤感、坚强的波澜,总在试图走进他们的内心。赵忠学大哥这一句“老厂”、“新厂”,就是凝聚了浓烈眷恋和建设者们的欣慰、自豪的答案。老一代抚挖人在家国利益的冲突面前,矗立了一座奉献和牺牲的丰碑。值得欣慰的是,泸州一直记得长挖人的贡献,在企业转制后,也为原长挖职工喜迁新居提供了优厚的条件,谢谢泸州!
老抚挖援建三线到长挖的钢人铁马大迁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是共和国真正的立国兴邦的精神所在。抗战时川军出川,成万古英名,我抚挖前辈举家万里入川,功在社稷千秋。
一份割舍不断的牵挂
老抚挖文工团从未忘记远征泸州的战友们。李汇瀛团长曾利用1981年9月到四川成都参加全国革命故事座谈会的机会,到长挖看望自己的老队员们。高叔(俊章)发来了两张珍贵的老照片。一张是上文提过的李主席与老队员的合影,另一張是高俊章提前到泸州在隆昌火车站正在等待专列到來的照片。
经年再饮故乡水,耄耋之年喜相逢。老抚挖文工团长李汇瀛(左三)、高彦和主任(右一)设家宴欢迎从长挖回抚探亲的老抚挖文工团员林素兰(端杯的女士)。
看到这张老团员等待老团长到来的照片,我的眼睛不由得湿润了,耳畔仿佛听到了他们拥抱时亲切哽咽的声音:“兄弟,我想你了!”
被抽调到长挖的老抚挖文工团员黄焕金、刘福增之女刘丽萍回忆说,“记得李大爷来泸州,长挖的老文工团员们很高兴,当时就是在我家聚会的,吹拉弹唱很是热闹。”在万里之遥的他乡团聚,响起亲切的乡音,拉起熟悉的曲子,唱起曾倾情合唱的老歌,不再年轻靓丽的老团员为老团长舞起记忆里不灭的舞蹈,这场欢聚,有谁能够忘记?
长挖人思念故土。李艳秋大姐回忆说,当她会抚顺探亲时,李主席会同在抚顺的老文工团员一起欢聚,有李主席,趙汝武,烏崇良,高俊章,姚玉梅(大夫)……。我在高彦和主任的相册里,还看到了袁俊山、李素兰老前辈回抚顺时,李汇瀛主席专门组织的欢迎会,场面很大,打出了横幅,有很多老文工团员出席。
长挖的文工团员们把老抚挖的文艺种子传给了下一代。领舞沈黛芝、团长李保安的爱女,回老抚挖后成为八十年代厂文艺队员、出色的故事员和演讲员,并屡屡在全市大赛上获奖的李军回忆:“我还没上小学时,在长挖经常去排练场看妈妈教大姐姐们跳舞,练功真苦啊……。”歌舞团核心成员黄焕金、刘福增的爱女刘丽萍,成为乐器演奏、歌曲和歌剧演唱的多面手,至今依然练功不辍,经常出席和指导文艺演出。
依依离别意,浓浓战友情。老抚挖文工团员与即将返回泸州的林素兰拥抱告别。
一个期待弥补的遗憾
创作老抚挖回忆系列文章和《老抚挖辉煌的文艺事业》,由于原抚挖摄影师、书法家李秀石的鼎力相助,特别是老俱乐部主任高彦和的全力提供,令我得以记叙这些辉煌,特别是她对时代的代表意义。她的文艺事业就不仅仅是文艺层面的,更有时代背景、国家当年的文化建设战略、方向和制度、建国初期全民性的开拓奋斗精神,以及大型国有企业这个健全而庞大的社会体系所打造、形成并影响时代和我们的人生的一切。虽然时代变迁了,但向前、创造、奋斗是每个时代都需要的,今天和以后更不例外。
遗憾的是我启动得太晚了,很多无价的珍贵资料随着企业的变迁遗失了。如我向老抚挖老摄影师邓继尧叔叔请求提供文工团旧时的剧照,但他已经找不到了,刚刚遗失不过几年。
长挖文工团的中坚团员——刘丽萍
(黄焕金、刘培福之女)
刘丽萍
刘丽萍
刘丽萍
当我询问文工团员们到长挖后有哪些有趣的故事。远在泸州的李艳秋大姐笑着回复我:“我告诉你吧,文艺队的男同胞几乎个个是活宝,真的!你见到故事大王高俊章(现回抚顺)就知道了。想起大家在一起的时刻,真是好开心!演出完大家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那真开心,几个活宝可逗乐了,现在只是美好的回忆了。”
最近,高主任、高俊章这两位我的“高叔”正在策划举办健在的老抚挖文工团员们聚会,为我记载老抚挖文工团历史提供素材,我期待并确信会得到、并将向您述说更精彩的故事。(待续)
长挖文工团员在演出中。
抚顺挖掘机制造厂的前身是日本政府于清光绪三十年(1904年)在辽阳烟台(今灯塔)修建的为掠夺抚顺煤炭资源服务的机械修配厂,当时工人不足100人,主要从事采煤机械的检修。翌年工厂迁至抚顺千金寨西竖坑(大官屯南),作为抚顺采炭所机械所内的一个工厂。以后工厂又先后改名为中央机械工场、抚顺煤矿机械工场、抚顺炭矿机械制作所等。工厂迁到抚顺后,主要为抚顺煤矿维修机车、蒸汽机、挖土机、电铲等设备。
1948年11月1日抚顺解放后,工厂隶属于抚顺矿务局。当时工厂除担负煤矿设备维修外,还担负修理榴弹炮和其他远程火炮的军工任务。1950年试制成功了飞机辅油箱,有力地支援了抗美援朝战争。1953年3月,工厂由第一机械工业部主管,改厂名为抚顺重型机器厂。
抚顺挖掘机制造厂是国内液压履带式起重机最早、最大、最全的生产基地,早在上世纪50年代初,就率先试制成功我国第一合机械式挖掘机,曾被誉为“我国挖掘机制造工业的先驱、工程机械行业的骨干”。
1977年经国家批准确定抚顺市浑河北岸施家沟为新厂址。从1979年10月开始破土动工,到1985年,经过6年奋战新厂区已初具规模,迁建第一期工程于1987年完成,之后企业遭遇一系列生存困境。
2003年12月19日,抚顺挖掘机制造有限公司被浙江宁波民营企业家徐楗元整体收购,成功转制为民营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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