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图阿拉时期建州与蒙古诸部的关系怎样?
2024-05-18 21:09 抚顺七千年 肖景全
1571
永乐正统年间,建州女真主要活动于婆猪江和三土河沿岸,与东蒙古诸部相隔很远,基本没有接触。明代后期,最早与建州发生瓜葛的东蒙古部落是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参加以叶赫部为首的九部联军进攻建州之战的科尔沁部,其贝勒“明安马被陷,弃鞍赤身,体无片衣,骑驏马脱出......
永乐正统年间,建州女真主要活动于婆猪江和三土河沿岸,与东蒙古诸部相隔很远,基本没有接触。明代后期,最早与建州发生瓜葛的东蒙古部落是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参加以叶赫部为首的九部联军进攻建州之战的科尔沁部,其贝勒“明安马被陷,弃鞍赤身,体无片衣,骑驏马脱出,仅身免”。九部联军之战过后,转过年的“甲午年(万历二十二年,公元1594年)正月,蒙古廓儿沁(科尔沁,下同)部明安贝勒、胯儿胯(喀尔喀,下同)部捞扎贝勒始遣使往来。于是蒙古各部长遣使往来不绝”。
与科尔沁部同年遣使建州的胯儿胯即喀尔喀部。漠南蒙古“喀尔喀部为达延汗第五子阿尔楚伯罗特之后,因其子虎喇哈赤有子五人,故称(内)喀尔喀五部”。其中巴林和乌济叶特二部为其右翼,牧地靠近西边的察哈尔左翼,同在广宁与明朝互市;扎鲁特、弘吉剌特和巴约特三部为其左翼,主要驻牧于以今阜新为中心的辽西东部一带,接近今辽宁省北镇、法库、康平、铁岭、开原边外,它是漠南东蒙古诸部中离建州最近的蒙古部落。万历三十三年,“是年(乙巳年、公元1605年),蒙古胯儿胯部(喀尔喀)把岳卫(巴约特部)打儿汉贝勒之子恩格得力(恩格德尔)台吉进马二十匹来谒”。接着,第二年十二月,“恩格得力又引蒙古胯儿胯部五卫之使,进驼马来谒,尊太祖为昆都仑汗。从此蒙古相往不绝”。 “昆都仑汗”,蒙古语,《满洲实录》注曰“即汉语恭敬之意”。以此,从丁未年(万历三十五年、公元1607年)开始记事的《满文老档》则称努尔哈赤为“淑勒昆都仑汗”——聪睿恭敬汗
蒙古内喀尔喀部能够遣使晋谒,并尊努尔哈赤为“昆都仑汗”,非常具有象征意义。蒙古自元亡退居大漠后,并未一蹶不振,“引弓之士,不下百余万众也,归附之部落,不下数千里也。……然(明)太祖之攻之也,兵分二道,……其长驾远驭,……于是犁幕(漠)南而无庭,(元人)遇阴山而恸哭,元氏旧墟,几乎尽矣”。然而明初对蒙古用兵,虽取得一些胜利,但辽阔的草原,蒙古骑兵往来驰骋,明军无法彻底战胜他们。瓦剌、鞑靼等纠集残部,先后崛起,依然对明朝构成威胁。正统十四年(1449年)的“土木之变”,瓦剌部的太师也先竟把英宗皇帝掳走。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的“庚戌之变”,蒙古俺答汗围攻京郊,明朝野震动,加之东南沿海有所谓倭寇侵犯,造成明时“南倭北虏”之患。这其中,明廷民族政策的错误,拒绝蒙古通贡,造成蒙古诸部南下抢掠,是“北虏”为患的主因之一。桀骜不驯的蒙古人即使退据大漠,也常不把大明放在眼里。而如今蒙古喀尔喀部不但前来与偏居一隅的大明属夷建州通好,而且能够放下身段,尊努尔哈赤为“昆都仑汗”,说明起兵二十二年来,努尔哈赤东征西讨,在一部分蒙古部落心中树立了一定的威望,他们或对努尔哈赤心悦诚服,或希望与努尔哈赤结盟,壮大自己的力量。当然,努尔哈赤与蒙古关系,除了联姻结亲、赏赐怀柔,军事斗争也是必要手段,强大的实力是与蒙古结盟的基础。
努尔哈赤与蒙古结盟也经历了多次反复,如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三月,“太祖令子阿儿哈兔土门(褚英)及侄阿敏台吉,领兵五千往兀喇部,围异憨山城(宜罕山城,即今吉林市龙潭山城,一说在今吉林市龙潭区江密峰镇柳树屯),克之,杀千余人,获甲三百副,尽收人畜而回。时兀喇布占泰与蒙古廓尔沁(科尔沁)瓮刚代贝勒合兵,出兀喇城约二十里,遥见我兵之势难敌,遂回”。乌拉贝勒布占泰西联蒙古以抗建州的政策有时也起作用,科尔沁贝勒竟然出兵协助布占泰,在努尔哈赤没有显示出绝对力量的时候,科尔沁部游移于乌拉和建州两边也是正常现象。
万历四十年(1612年),“昔蒙古廓尔沁部明安贝勒,常从夜黑(叶赫)九部兵来,战败,乘驏马逃回,至是已二十年矣。太祖闻其女颇有丰姿,遣使欲娶之,明安贝勒遂绝先许之婿,送其女来。太祖以礼亲迎,大宴成婚”。这是建州努尔哈赤家族首次与蒙古部落贵族通婚,揭开了女真(满族)与蒙古联姻的序幕。
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夏四月十五日,“蒙古国扎鲁特部落贝勒锺嫩以女妻上子贝勒代善。上命行亲迎礼,设筵宴成婚”;夏四月二十日,“蒙古国扎鲁特部落内齐汗以妹妻上子贝勒莽古尔泰。上命莽古尔泰亲迎,筵宴如礼”;“蒙古国科尔沁贝勒莽古思以女归上子贝勒(皇太极)为婚,上命贝勒行亲,迎礼至辉发国扈尔奇山城,大宴成婚 ”;“十二月乙卯朔,蒙古国扎鲁特部贝勒额尔济格以女妻上子台吉德格类。上命德格类亲迎,筵宴如礼”;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春正月戊申朔,蒙古国科尔沁贝勒孔果尔以女来归,上具礼迎纳焉”,努尔哈赤娶孔果尔之女为妃。万历四十二三年间,在建国前夕,努尔哈赤不但自己娶科尔沁贝勒孔果尔之女为妻,他的次子代善、五子莽古尔泰、八子皇太极、十子德格类分别娶扎鲁特和科尔沁部贵族女子为妻,努尔哈赤家族与蒙古贵族联姻关系,十分热络频繁。而每次婚礼的举行,建州方面都是“以礼亲迎,大宴成婚”,给对方以隆重的礼遇。
万历四十五年(1617年),在建立大金国、宣布称汗的第二年,“春正月丁卯朔,初,上纳蒙古科尔沁贝勒明安女已六年,至是,闻明安来,甲戌(初八日)上偕妃率众贝勒大臣迎至百里外富尔简岗,(上)与明安马上接见,即于其处大宴之。明安献橐驼十、马牛各百。丁丑(十一日)随上入城,上以礼优遇,每日设筵宴,间日则大宴焉,留之一月,明安辞归,赐以人四十户、甲四十副及币帛等物,送三十里,踰宿而还”。努尔哈赤对岳父明安的隆重接待,不但有亲情的原因,也是他从战略的高度来看待与蒙古科尔沁部关系的体现。
也就是明安在赫图阿拉期间,“上以弟达尔汗巴图鲁贝勒舒尔哈齐女妻蒙古国喀尔喀把岳忒(巴约特)部落台吉恩德格尔”。努尔哈赤将侄女嫁于恩德格尔,这位恩德格尔,就是十一年前领内喀尔喀五卫之使,晋谒努尔哈赤、“尊太祖为昆都仑汗”的巴约特部落贝勒之子。
但努尔哈赤与蒙古部落的联姻,并不一帆风顺。如很早就与建州联姻的内喀尔喀,除巴约特部和扎鲁特部外,其他部落与建州关系并不和睦。尤其是弘吉喇特部首领齋赛(宰赛、介赛)统辖五部时期,更是屡与建州作对。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齋赛娶已经许配给代善的叶赫金台石贝勒之女。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齋赛堂兄煖兔之子莽古尔岱又娶金台石早已答应许配给努尔哈赤的“叶赫老女”。
万历四十七年(后金天命四年、公元1619年)三月,后金军取得萨尔浒大战胜利,六月取开原,七月克铁岭后,内喀尔喀左翼三部看到失去与明在辽东互市的关口,非常恼恨。本来就与建州不睦的齋赛,在后金军夺占铁岭的当夜,竟偕他部女真配合明军,趁火打劫,遭到后金痛击,齋赛及其儿子等被后金俘获。这是后话,此不赘述。
与科尔沁部同年遣使建州的胯儿胯即喀尔喀部。漠南蒙古“喀尔喀部为达延汗第五子阿尔楚伯罗特之后,因其子虎喇哈赤有子五人,故称(内)喀尔喀五部”。其中巴林和乌济叶特二部为其右翼,牧地靠近西边的察哈尔左翼,同在广宁与明朝互市;扎鲁特、弘吉剌特和巴约特三部为其左翼,主要驻牧于以今阜新为中心的辽西东部一带,接近今辽宁省北镇、法库、康平、铁岭、开原边外,它是漠南东蒙古诸部中离建州最近的蒙古部落。万历三十三年,“是年(乙巳年、公元1605年),蒙古胯儿胯部(喀尔喀)把岳卫(巴约特部)打儿汉贝勒之子恩格得力(恩格德尔)台吉进马二十匹来谒”。接着,第二年十二月,“恩格得力又引蒙古胯儿胯部五卫之使,进驼马来谒,尊太祖为昆都仑汗。从此蒙古相往不绝”。 “昆都仑汗”,蒙古语,《满洲实录》注曰“即汉语恭敬之意”。以此,从丁未年(万历三十五年、公元1607年)开始记事的《满文老档》则称努尔哈赤为“淑勒昆都仑汗”——聪睿恭敬汗
蒙古内喀尔喀部能够遣使晋谒,并尊努尔哈赤为“昆都仑汗”,非常具有象征意义。蒙古自元亡退居大漠后,并未一蹶不振,“引弓之士,不下百余万众也,归附之部落,不下数千里也。……然(明)太祖之攻之也,兵分二道,……其长驾远驭,……于是犁幕(漠)南而无庭,(元人)遇阴山而恸哭,元氏旧墟,几乎尽矣”。然而明初对蒙古用兵,虽取得一些胜利,但辽阔的草原,蒙古骑兵往来驰骋,明军无法彻底战胜他们。瓦剌、鞑靼等纠集残部,先后崛起,依然对明朝构成威胁。正统十四年(1449年)的“土木之变”,瓦剌部的太师也先竟把英宗皇帝掳走。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的“庚戌之变”,蒙古俺答汗围攻京郊,明朝野震动,加之东南沿海有所谓倭寇侵犯,造成明时“南倭北虏”之患。这其中,明廷民族政策的错误,拒绝蒙古通贡,造成蒙古诸部南下抢掠,是“北虏”为患的主因之一。桀骜不驯的蒙古人即使退据大漠,也常不把大明放在眼里。而如今蒙古喀尔喀部不但前来与偏居一隅的大明属夷建州通好,而且能够放下身段,尊努尔哈赤为“昆都仑汗”,说明起兵二十二年来,努尔哈赤东征西讨,在一部分蒙古部落心中树立了一定的威望,他们或对努尔哈赤心悦诚服,或希望与努尔哈赤结盟,壮大自己的力量。当然,努尔哈赤与蒙古关系,除了联姻结亲、赏赐怀柔,军事斗争也是必要手段,强大的实力是与蒙古结盟的基础。
努尔哈赤与蒙古结盟也经历了多次反复,如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三月,“太祖令子阿儿哈兔土门(褚英)及侄阿敏台吉,领兵五千往兀喇部,围异憨山城(宜罕山城,即今吉林市龙潭山城,一说在今吉林市龙潭区江密峰镇柳树屯),克之,杀千余人,获甲三百副,尽收人畜而回。时兀喇布占泰与蒙古廓尔沁(科尔沁)瓮刚代贝勒合兵,出兀喇城约二十里,遥见我兵之势难敌,遂回”。乌拉贝勒布占泰西联蒙古以抗建州的政策有时也起作用,科尔沁贝勒竟然出兵协助布占泰,在努尔哈赤没有显示出绝对力量的时候,科尔沁部游移于乌拉和建州两边也是正常现象。
万历四十年(1612年),“昔蒙古廓尔沁部明安贝勒,常从夜黑(叶赫)九部兵来,战败,乘驏马逃回,至是已二十年矣。太祖闻其女颇有丰姿,遣使欲娶之,明安贝勒遂绝先许之婿,送其女来。太祖以礼亲迎,大宴成婚”。这是建州努尔哈赤家族首次与蒙古部落贵族通婚,揭开了女真(满族)与蒙古联姻的序幕。
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夏四月十五日,“蒙古国扎鲁特部落贝勒锺嫩以女妻上子贝勒代善。上命行亲迎礼,设筵宴成婚”;夏四月二十日,“蒙古国扎鲁特部落内齐汗以妹妻上子贝勒莽古尔泰。上命莽古尔泰亲迎,筵宴如礼”;“蒙古国科尔沁贝勒莽古思以女归上子贝勒(皇太极)为婚,上命贝勒行亲,迎礼至辉发国扈尔奇山城,大宴成婚 ”;“十二月乙卯朔,蒙古国扎鲁特部贝勒额尔济格以女妻上子台吉德格类。上命德格类亲迎,筵宴如礼”;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春正月戊申朔,蒙古国科尔沁贝勒孔果尔以女来归,上具礼迎纳焉”,努尔哈赤娶孔果尔之女为妃。万历四十二三年间,在建国前夕,努尔哈赤不但自己娶科尔沁贝勒孔果尔之女为妻,他的次子代善、五子莽古尔泰、八子皇太极、十子德格类分别娶扎鲁特和科尔沁部贵族女子为妻,努尔哈赤家族与蒙古贵族联姻关系,十分热络频繁。而每次婚礼的举行,建州方面都是“以礼亲迎,大宴成婚”,给对方以隆重的礼遇。
万历四十五年(1617年),在建立大金国、宣布称汗的第二年,“春正月丁卯朔,初,上纳蒙古科尔沁贝勒明安女已六年,至是,闻明安来,甲戌(初八日)上偕妃率众贝勒大臣迎至百里外富尔简岗,(上)与明安马上接见,即于其处大宴之。明安献橐驼十、马牛各百。丁丑(十一日)随上入城,上以礼优遇,每日设筵宴,间日则大宴焉,留之一月,明安辞归,赐以人四十户、甲四十副及币帛等物,送三十里,踰宿而还”。努尔哈赤对岳父明安的隆重接待,不但有亲情的原因,也是他从战略的高度来看待与蒙古科尔沁部关系的体现。
也就是明安在赫图阿拉期间,“上以弟达尔汗巴图鲁贝勒舒尔哈齐女妻蒙古国喀尔喀把岳忒(巴约特)部落台吉恩德格尔”。努尔哈赤将侄女嫁于恩德格尔,这位恩德格尔,就是十一年前领内喀尔喀五卫之使,晋谒努尔哈赤、“尊太祖为昆都仑汗”的巴约特部落贝勒之子。
但努尔哈赤与蒙古部落的联姻,并不一帆风顺。如很早就与建州联姻的内喀尔喀,除巴约特部和扎鲁特部外,其他部落与建州关系并不和睦。尤其是弘吉喇特部首领齋赛(宰赛、介赛)统辖五部时期,更是屡与建州作对。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齋赛娶已经许配给代善的叶赫金台石贝勒之女。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齋赛堂兄煖兔之子莽古尔岱又娶金台石早已答应许配给努尔哈赤的“叶赫老女”。
万历四十七年(后金天命四年、公元1619年)三月,后金军取得萨尔浒大战胜利,六月取开原,七月克铁岭后,内喀尔喀左翼三部看到失去与明在辽东互市的关口,非常恼恨。本来就与建州不睦的齋赛,在后金军夺占铁岭的当夜,竟偕他部女真配合明军,趁火打劫,遭到后金痛击,齋赛及其儿子等被后金俘获。这是后话,此不赘述。
恩格斯曾经指出,“结婚是一种政治的行为,是一种借新的联姻来扩大自己势力的机会;起决定作用的是家世的利益,而决不是个人的意愿”。努尔哈赤与蒙古的联姻就是为壮大建州势力而为。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期间,与东蒙古一些部落,通过联姻关系,获得了极大地成功。蒙古的臣服,对女真相当重要。几千年来中原政权没有解决的“北虏”问题,从努尔哈赤开始,到后来的皇太极手中解决,是中国古代民族关系史上最值得大书特书的一件大事。有了蒙古铁骑的加入,在对明战争中,女真人如虎添翼,所向披靡了。
该文章所属专题:肖景全专栏
作品及作者
原载:《走进赫图阿拉——大金第一都历史答问》
作者:肖景全,抚顺市博物馆研究馆员,前馆长。现为中国考古学会员,辽宁省辽金契丹女真史研究会理事,新宾赫图阿拉城文物管理所特聘研究员;肖延增,新宾赫图阿拉旅游景区主任,赫图阿拉文物管理所所长。(版权作品 禁止转载 侵权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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