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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尧:从“抚顺站”说起

2025-06-03 20:50 抚顺七千年 王尧 1859
“抚顺站”名称的合并,意味着抚顺将融入“高铁时代”,但不等于抚顺南站和抚顺北站历史价值和实物价值的消失。机遇不是结果,发展的思考和行动需要跟上高铁行进的节奏。南站建于民国时期的候车楼还矗立在那里,可否改造成怀旧酒吧加一座浓缩城市故事的历史博物馆……
  5月30日清晨,我遛早走到抚顺北站,迎面看到一位路人正端着一架照相机,对着北站候车楼郑重地拍摄着什么。顺着镜头方向看,一台吊车正在扬起长臂吊装着“抚顺站”的“顺”字。后来知道,自这一天开始,北站将独自扛起“抚顺站”这个对于抚顺来说有点笼而统之的名字。

  抚顺曾有两座火车站,即始建于1904年的抚顺南站和1926年投运的抚顺北站。它们从来就泾渭分明,各有各的大名,在铁路线上独立地矗立着,一座在浑河南岸,一座在浑河北岸。在老抚顺人看来,抚顺南站是代表着抚顺铁路站的大站,抚顺北站是座副站,更像一座过路的驿站。打个比方,“长兄”是抚顺南站,“小弟”是抚顺北站,不只因两座车站的历史长短,更是它们所处的地理位置、人文特点使然。

  作为曾经的共和国“工业首都”,抚顺市80年代总人口即高达240万,其中外来人口100多万,市内人口就高达140万人,是当年的国内大型城市之一。抚顺南站承载着市民童年、少年乃至青年时经历的抚顺城市鼎盛期最为繁华热烈的记忆,对于老抚顺人来说,抚顺南站是温暖、自豪并令人肃然起敬的城市象征。

  抚顺南站位于抚顺市中心,拥有一座宽阔的广场,自50年代起,抚顺很多全市性的大会,包括“五一”劳动节、“十一”国庆节的庆祝游行等重大活动都在这里举行。记得每逢这样的节日,抚顺南站总是人山人海,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游行花车一辆接一辆从抚顺南站出发在市内巡游。沿街游行的车开得慢、路也很长,车上由演员扮演工农兵手执镰刀斧头的组合雕塑,或是扮成《长征组歌》的红军战士,印象特别深的还有女芭蕾演员披着白发,身着红裙,扮成歌剧《白毛女》喜儿,还有的与男演员摆出《红色娘子军》里“常青指路”的造型,单腿独立,足尖好像钉在花车的舞台上一动不动,面色庄严地凝视着前方,这些演员的敬业和功夫真令人敬佩赞叹。那时抚顺的企业也组织参加庆祝游行,我还保存着母亲和老抚挖职工医院的同事们50年代身着少数民族服装,参加南站游行后的一张合影。

  那时抚顺南站好像既是始发站,也是终点站。到抚顺南站乘车的客流很多,外地到这里下车的旅客更多,停车的时间也比抚顺北站长,到了抚顺南站就将领略这座历史悠久的大城市的辉煌繁华。

  抚顺南站对着中央大街,交通四通八达。南北通衢的大路将南站地区分为东、西两区,一条跨街大桥连通东西两翼繁华的商业区。正前方是抚顺大酒店,站前饭店,东区有客流络绎不绝的老品牌抚顺百货大楼,紧邻着的灯火璀璨的商业新贵东三路商场,还有同乐春饭店、大来饭店、人民电影院、人民浴池,还有欧式风格的抚顺剧院,西区是历史更久、俗称“欢乐园”的商业街,南侧有亚洲照像馆、大明眼镜店、抚顺新华书店、一百商场,北侧有抚顺宾馆(后改为大富豪酒店)、五金交化大楼、康乐大酒楼和大大小小的商店、铺面,轻工日用、餐饮游乐一应俱全。当年抚顺市民口中说的上“市里”,指的就是到抚顺南站地区。那时,总觉得上“市里”的路很长,“市里”太大了,看不够也玩不够。这里建筑雄伟,商业兴旺,处处流动着现代化工业都市的不同凡响,时时充盈着繁荣祥和的气息。

  相对于抚顺南站的“高大上”,抚顺北站更具“平民化”特征。

  一是它有种更接地气的亲切。它虽然是座小站,但视野开阔,北望是巍峨的高尔山,辽塔俯瞰着这座小站,让小站的幅员更显辽阔。站房是一排低矮的平房,外墙是黄色,戴着绿色的屋顶,一长排乳白色的站台栅栏一眼望不到头。70年代我家到清原县走“五七道路”时,母亲和父亲常带着我和妹妹从南口前乘火车回城小住。每当在车窗远远望见北站站台的白色栅栏,心就像长了翅膀,想一下子跃下火车,飞到外祖母的身旁,脑海里也涌起村里知青们哼唱的“浑河激流奔腾不息,高尔山宝塔巍然屹立,煤都抚顺,可爱的家乡,(你)经过了‘文HD革命’战斗洗礼”小调儿的旋律。对于我和那些十七、八岁知青来说,抚顺北站是梦中的驿站,是家的路标。


王尧:从“抚顺站”说起 图1


  记得当年一出北站站口,有一排黑瓦青墙的陈旧的小平房,门口有两处现煎现卖的“烙锅贴”(煎饺子)和炸“大果子”(油条)的小摊,上下车饥肠辘辘的旅客们成了摊床前的吃客,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可谓“满坑满谷”。记得锅贴的馅常常是韭菜鸡蛋的,咬一口满口香,嗓子里就像有只小手似的急不可耐地抓着锅贴往肚子里咽。

  一是北关、南关地区更具平民化的生意味道。70年代我奶奶的家住在高尔山下的北关,我们回城时有时先到这里歇歇脚。依稀记得那时北关的店铺就很多,卖吃的地方多,卖日用杂货包括农具、轮胎的多,北大岭下还有钉马掌的棚子,可能是临近北大岭,拉着货去大岭北边的马金、会元的马车多的缘故。北关没有太大的合社(商店),都是一家一家的小铺子。向南走就是抚顺城南关,沿着马路有一排小饭店,我第一次吃冷面就是在南关吃的,冷面很细很硬,调料不是辣酱,而是炸糊了的、黑黢黢的辣椒油。在政治运动的惯性余波未平的时代,北关、南关依然顽强地保持着贩夫走卒、引水卖浆,透着土味儿的老生意,可见旧时抚顺城沿袭下来的生意传统根深蒂固。

  “抚顺站”名称的合并,意味着抚顺将融入“高铁时代”,但不等于抚顺南站和抚顺北站历史价值和实物价值的消失。机遇不是结果,发展的思考和行动需要跟上高铁行进的节奏。南站建于民国时期的候车楼还矗立在那里,可否改造成怀旧酒吧加一座浓缩城市故事的历史博物馆,横亘在广场上的罩子还有碍观瞻,广场是最佳的城市餐饮、娱乐和商贸夜市,地下的水城空间可否改造为面向大中学校军训并对市民开放的国防教育基地……,等等类似的“异想天开”值得思考和研究,更需要各方变现的智慧、对待“舍”与“得”的胸襟和眼界。

  不向机遇说抱歉,不向历史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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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尧,1964年生人,先后在我国首家挖掘机制造厂——原抚顺挖掘机厂、市外经委、市商务局、市科技局工作,现任抚顺市工业和信息化局副局长。多年来,撰写近200篇以老抚挖为主题的工业历史轨迹及家庭生活的回忆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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