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站在浑河岸边

辽代汉民的陶瓷制造业，为金代抚顺大官屯瓷窑的雏形。金代，抚顺大官屯瓷窑声名鹊起。《中国通史》给予金代大官窑这样的定语：“抚顺大官屯烧制的黑釉器，产量很大，在东北各地的遗址中都有发现。”辽、金两代的抚顺陶瓷远不如中原瓷器精美，不过它偏重实用效果，这也符合东北地区少数民族审美情趣和生活的需要。

辽后期，契丹人雄风不再，女真人完颜阿骨打旁逸斜出，纵横东北，建立金王朝，与大宋分庭抗礼。这时，偏居一隅的抚顺，意外获得发展的机会。

难得的和平安定环境，丰富的煤炭资源和优良的土质，使抚顺大官屯瓷窑在前代的基础上迅速成长。而金王朝一贯鼓励和支持民间窑业政策，也让大官屯窑业如鱼得水，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大官屯窑业日益兴盛，密集的窑炉、惊人的产量，大官屯居然成了著名的陶瓷器集散地。每天清晨开始，操着各地口音的客商或怀揣银两，或摆开成批的丝织品、手工产品，购买交换大官屯瓷器。抚顺与中原两两相视的目光，顿时温和亲热。

随之而来的，是生产技术的日臻成熟，艺术风格凸显，日复一日的摸索总结，大官屯瓷器形成独有的审美观。窑主们的成功秘密，在于不模仿中原瓷器的设计构思和烧造工艺，而是立足廉价耐用，贴近底层民众的购买力，让大官屯瓷器畅销各地。归结起来，大官屯瓷器造型简朴，极少装饰，但质地结实、经久耐用。黑、白、酱色、茶绿色、釉色的主调，产品品种多种多样，碟子、碗、盘、大大小小的罐子。

我对大官屯瓷器的切身感受，源自家里的一只墨绿色咸菜坛子。坛子一共传了四辈人，太奶奶、奶奶、母亲、我，我预备将来传给女儿，只是吃不准她稀罕不稀罕粗糙的瓷制品。不管怎么样，我要告诉她瓷罐的来处，它不够精致，但是生命的接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