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失落的花翎
一九0三年一月,一个俄国人的到来,抚顺煤炭工业又一次出现转折。
这个驾临抚顺的俄国权臣,名字绕口令般,以至我怎么也念不好几个卷舌音,只能照猫画虎写出来:艾姆贝索夫拉索夫。艾姆贝索夫拉索夫受命“巡视”远东,中途听说抚顺煤矿,特意转道一探究竟。钦差大臣一脚踏进千金寨,阳光下乌亮的煤炭让他脑袋眩晕,浑身发颤,嘴巴里高呼着“乌拉,乌拉”。也难怪,抚顺煤矿是他见过的最好的煤矿,至于埋藏量,杨柏河东西带状绵延,不勘测也料定这里是煤的世界。艾姆贝索夫拉索夫嘴角流涎,眼冒贼光,迫不及待地跟大校经理商议,将抚顺煤炭公司转让给远东森林公司。
生米煮成熟饭难度还是不小的。其时,抚顺煤炭公司的原当家翁寿虽然靠边站,但除正、副董事长,股东全是中国人,股份总额的比率也是中国人多。更重要的,营业执照属于中国人,大校经理虽掌舵,却无权倒卖公司。而且股东们是否愿意转让,还是个未知数。
陆宾诺夫和纪凤台排挤翁寿容易,倒卖公司难。煤矿生意红红火火,股东们无论如何不同意卖。陆宾诺夫和纪凤台焦急又没奈何。众股东思想工作做不通,两人想起失宠的翁寿。
营业执照是发给翁寿的,他是企业法人。
困顿老家的翁寿和陆宾诺夫及纪凤台结下梁子,从事情的进展时间看,他们谈的并不愉快。陆宾诺夫和纪凤台破裤子缠腿,耗费两个月,就差没把嘴皮子磨破,翁寿终于让步,同意五万卢布的价格,把抚顺煤炭公司经营权转让给俄国远东森林公司的马德里托夫。
这个私底下的交易端不上桌面,俄国人心知肚明,但惯以走实际占有然后坐下来谈判路线的沙俄很快想出计策:形成法律文件,公证人向旅顺口地方法院提出备案。既然备案,就有据可查,有法可依,将来发生纠纷,沙俄就多一份强词夺理的官方文书。
五万卢布是个什么概念?对于众股东来说,抚顺煤炭公司到底值多少钱,他们该分得多少利润?这笔帐不光我糊涂,当年的股东也糊涂,后来,我在一本书上替他们找到答案。
一九0四年,日俄战争爆发,俄军节节败退的消息不断传到远东森林公司,他们预感到,煤矿经营下去的希望即将破灭。果然,日俄抚顺一战,俄军败北。远东森林公司被迫决定煤矿二次转让,他们寻到的买家,是住在黑龙江伯力的美国人威廉?爱德华?斯密斯。成交价格二百万卢布。
我震惊,五万和二百万,与欺诈交易无异。如果这次肮脏交易不是被日本人搅黄,翁寿自己不气死,也要被股东揍死。而抚顺煤矿,就这么一步一步朝着殖民的深渊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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