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君臣间的调停人
除掉心腹之患袁崇焕的皇太极军威大震,拉开大举攻明的序幕。北京近郊的昌黎、永平、丰润、玉田、沙河驿等地区尽被洗劫。明兵部侍郎刘之纶率兵至遵化,于城外山上驻营,欲与满洲八旗开战。
时皇太极登遵化城南山岗观战,士兵提来一抓获的明军守备。皇太极审问得知,兵部侍郎刘之纶在附近。急命代善率八旗护军前往捉拿。皇太极深知活捉刘之纶的影响,胜于杀死他的影响,叮嘱代善“可生擒之纶来。”
代善率兵包围刘之纶营地,招刘之纶投降。刘侍郎也是位汉文化熏陶的士子,抵死不降。劝降不成,代善纵兵攻破刘侍郎大营,尽歼其部众,刘侍郎遁入石崖中,被人一箭射杀。
洗劫了京城,满洲大军押着战利品回国,休整到第二年八月,皇太极趁秋高气爽发动大凌河之战。代善与儿子岳讬率正红、镶红二旗兵,围城西之北,尽收城外台堡。九月,明总兵吴襄、监军道张春等将四万人马自锦州往援大凌河。距大凌河十五里,与代善的二万人马相遇。代善作为一员老将,不畏敌众我寡的局面,指挥惯于野战的八旗兵冲破明军方阵,激战中明军大怯,总兵吴襄临阵脱逃。监军道张春收拾残兵重新列阵,忽然间天生黑云,狂风西来,明军趁机纵火。不料,大雨反风,火势回卷,烧毁张春大营,明军死伤无算。代善乘机驰入,活捉张春。
张春见了皇太极立而不跪,皇太极很生气,欲杀掉张春。代善急忙进谏,像张春这样的人物,亦留不亦杀。代善一语点醒皇太极,赦免了张春,后来张春投降,成为满洲国忠实的臣子。
代善善于调处矛盾,化解矛盾,一方面在于他的性格,一方面在于他的特殊身份和地位。大凌河之战结束后,代善召集诸贝勒大臣,商议如何处理莽古尔泰大凌河战役中的错误行为。
大凌河战役中,莽古尔泰的正蓝旗伤亡较大,请求皇太极调回前线的护军。皇太极拒绝了莽古尔泰的合理要去,还要增派莽古尔泰上火线。莽古尔泰心里有气,站在原地不动。皇太极错愕,扭头说了一句,怪不得人说蓝旗军“凡有差遣,每至违误。”原来根子在你这里。
莽古尔泰搂不住火,顶了一句:“皇上你为什么老是与我过不去呢?”莽古尔泰埋怨皇太极处事不公,拿正蓝旗当炮灰。皇太极当众被撅,脸上无光,正待发作,莽古尔泰已手握腰刀,拽出寸许,怒视皇太极。德格类反应快,见莽古尔泰撒野,一拳打在哥哥胸口,大声喝骂。莽古尔泰不服,有人见势不妙,跑去找去找大贝勒。代善赶到一看现场形式,知道三弟闯了大祸,厉声斥责,莽古尔泰才老实。
皇太极回营后大发其火,骂完莽古尔泰,转身骂御前侍卫:“我恩养你等何用啊?三贝勒露刃欲侵犯我,你们为什么不拔刀立于我身前保护?”御前露刃,是皇太极给莽古尔泰的定性。要严加惩治。
代善不忍莽古尔泰糊涂送命,劝慰皇太极别跟那莽汉一般见识。又召集诸贝勒议会,首先批评莽古尔泰冲动暴躁,让他给皇太极赔罪检讨,莽古尔泰自知有错,一一照做。按程序做完一切,代善主张从轻发落,诸王贝勒的建议是:“大贝勒莽古尔泰在御前露刃,大逆不道,按律革去大贝勒名号,降居诸贝勒之列,夺五牛录属员,罚银一万两及鞍马甲胄。” 皇太极就此下台阶,不再追究莽古尔泰。
皇太极挣回面子,为显示宽宏大度的胸怀,事情平息不久,归还莽古尔泰所罚五牛录人口及供役汉人庄屯等。代善松了一口气,以为皇太极当真不再气恼莽古尔泰。但是,代善这口气松的早了一点,皇太极要处罚莽古尔泰,只是避开锋芒,换了一种方式。
代善以为,这样处理了莽古尔泰和皇太极的冲突事件,一切不快就过去了,大家君是君,臣是臣,各尽其职,各司其责。他过于乐观的估计了这件事,几个月后,代善发现自己错了:皇太极借元旦朝贺时礼部参政李伯龙的奏言,谕八旗诸贝勒大臣,说李参政前几天上了一道折子,认为我国朝贺行礼时不辨官职大小,常有随意排列,逾越班次者。应酌定仪制。我认为这话很有道理,今年元旦朝贺,应令八旗诸贝勒独列一班行礼,外国来归、蒙古诸贝勒大臣次之,八旗文武官员次之,各照旗序行礼。
众人一听,觉得蛮规矩,谁也没有反驳。更没想到皇太极深藏别的目的。皇太极登基后,效仿汉制,内政经常改革,建三院,设六部,立言官等等,凡此种种,都是为维护满洲国的最高统治利益,而且在改革过程中,大家的官职、分工细化,有利于国家发展,有利于个人腰包鼓溜,大家从来双手赞成。
就在众人为这个提议叫好时,皇太极话锋一转,转到莽古尔泰身上:“至于贝勒莽古尔泰,因行事悖逆,定议治罪。革大贝勒称号。自我继位以来,国中行礼者,都曾与我并坐。他现在没有大贝勒名号,今不赐坐,恐怕他国不知他的过错,反疑心我们满洲制度前后互异,不令他坐,又年长与我,诸位,可否仍令他与我并坐?”
皇太极话音一落,大殿里鸦雀无声。皇太极的发难太突然了,谁也没有精神准备。这一下,把大家问楞了。并坐?还是不并坐?贝勒大臣们哪个也不是傻子,皇太极话中有话,谁都听得出来。答案给出了,让你们说。那就说吧。
文官大学士达海、库尔缠、觉罗龙什、索尼与大贝勒代善及诸贝勒大臣会议,结果,一半人以上不同意莽古尔泰并坐。代善则发表了不同观点:“皇上的态度诚恳,希望大家不介意三贝勒之过,仍令与皇上并排就坐。”
皇太极脸色有点沉,没吭声。诸贝勒大臣们也没吭声。
冷场。代善猛然觉得自己脑袋木了,居然没领会皇太极的意思,傻乎乎地为莽古尔泰求情。这个情不但于莽古尔泰不利,也把自己弄得相当尴尬。皇太极明着是冲莽古尔泰去的,实际上,连自己也给拴在其中。自己居然笨了,曲解皇太极的深意。
于是,代善又说:“我们即然拥戴皇上为君,与皇上并坐,恐怕遭人非议,说我们谓我奉皇上居大位,又与皇上并列而坐,这是十分无礼的事情。认清君臣之别,人心安定。我们遵礼行事,神灵也会保佑满洲。自今以后,皇上南面中坐,向天下昭示至尊之体。我与莽古尔泰侍坐皇上身侧。外国蒙古贝勒,坐我们下面。如此,方为允协。”
皇太极等的就是代善这句话,把莽古尔泰抬出来,为的是敲山震虎。莽古尔泰粗鲁之人,皇太极焉能不知,逼莽古尔泰,实质是逼代善。代善果然看懂了这一步是什么棋,虽然慢一点,那也无妨,总归态度有了。
代善忠心皇太极,皇太极却处处提防,咄咄逼人,不免心中郁闷委屈。但忍字再次告诫他,大局为重,勿因个人得失内耗。代善宽怀,众贝勒大臣自然不表态,反正坐于不坐于己无关,当事人不计较,还是以和为贵吧。群臣没有异议,皇太极心中高兴,略施小计,把并坐的两兄长赶下台,再没有人和他分权了。
元旦一过,即天聪六年正月初一,新年朝贺时,崇政殿的椅子摆放次序有了变化——皇太极居正中,代善和莽古尔泰居两侧,再往下,依次是各级官员。
朝贺毕,皇太极设家宴请客,命阿巴泰、豪格和额驸杨古利去请长兄代善,另派人去请莽古尔泰。代善到时,皇太极迎出宫门外,请二哥先进。进宫,皇太极请代善居中坐。代善以越分推辞,请皇太极中坐。
皇太极说,出殿而坐,是朝仪。现居宫中,行家庭礼,兄长当中坐。推让再三,代善坚决推辞。于是,皇太极坐御榻东,代善坐御榻西。然后赐茶,中宫及众妃以新年礼拜代善。皇太极离座,一旁站立。代善不解其意,问:“皇上你为什么起身离座啊?”
皇太极说,我是一家之主人,拜兄之时,不宜同坐。
皇太极对长兄的尊重,让代善感慨万千,八弟特别尊重他,有念及手足之情,也包含为国冲锋陷阵,在朝周旋平衡的辛劳。他不仅心中一热,原谅了八弟排挤他和莽古尔泰。虽然父汗遗言犹在耳边,但此一时,彼一时,八弟继位为满洲发展所作的事有目共睹,代善心悦诚服,就算八弟拢权他也认。
皇太极和代善平常不善饮酒,那一天,两人兄弟俩各怀心事,互敬互劝,喝得颜面酡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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