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法也责众
皇上恼羞成怒,刀架在脖子上,多尔衮挺沉得住气,大包大揽,拍着胸脯说:“不逼困锦州,遣将官士兵回家,违谕旨命至误锦州不得速破,我总掌兵权,这事倡导是我,同意他们回家的也是我,违背圣旨的罪名由我一人承担,请皇上处死吧。”
豪格一听不干了,说,睿亲王是我叔父,我是将领之一,他掌握兵权犯错失计,我随行,论罪也当死。
豪格与多尔衮这时还是有感情的,两人年龄相仿,多年并肩作战,生死契阔,荣辱与共,听多尔衮应罪死,自己也往上帖,想借法不责众解救多尔衮,一方面他也是军中副帅,窝窝囊囊地不敢承担,难免遭人耻笑,这不是豪格的性格。
经合议,杜度、阿巴泰俱应削爵为民,悉夺户口奴仆,硕讬革去公爵,夺两牛录,罚银二千两。其他高级军官也不同程度受罚。
皇太极怒是怒,并没想砍多尔衮的脑袋。二十多岁的多尔衮已成皇太极的得力干将,没有他这个叱咤疆场的主帅,漫说进京,辽西能否拿得下来还两说着。皇太极让他们自认罪孽,是要这帮小青年遇事悠着点,既然认罪,皇太极自有主张:降多尔衮睿亲王为郡王,罚银一万两,夺两牛录户口。豪格降郡王,罚银五千两,硕讬、阿巴泰也相应处罚。
圣谕一下,众人心里的石头噗通落地。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但是,死罪免,活罪不饶。皇太极不许这帮家伙上殿谢恩,也不准他们几个上班——既然爱回家,就让你们在家呆着,享清福。
多尔衮几个劳苦惯了,突然晾起来浑身不舒服。前方又传来图尔格的捷音,多尔衮急得够呛,联合其他几位将领上书,托范文程递交皇太极。皇太极吼道,前些天该他们班次,玩忽职守,跑到三十里外驻营。今已还家,竟欲乘人之功,掩为己有。不行,让他们闲着吧。
一伙人就这么被晾上了。恰好,前方济尔哈朗兵力不足,请求增兵。皇太极想了想,把孔有德、耿忠明、尚可喜三人派上前线协助济尔哈朗。三位汉将一走,朝中没人上班,军事上也没人盯着,范文程、刚林琢磨着不是个事儿,乘机进言皇太极,说是前锦州撤回的诸王、贝勒,您骂也骂了,罚也罚了,差不离就行吧。眼下用人之际,您把他们都弄回家,谁上班理朝啊。
皇太极一想也对。前线一半,家里一半,朝中一大摊子事务要处理,没有他们,还真掰不开镊子。于是,皇太极叫范文程通知诸王贝勒各回原岗位上班。但给他们戴上紧箍咒,一不许堕怠,二不许进大清门,皇上出行也不许跟着。皇太极对此的解释是,不是我不令你们相见,是我无言可问,你们无言可答。君臣之间没话可说,大眼瞪小眼,小眼干瞪眼,那有什么意思。
多尔衮一听让他们上班了,欢喜地笑逐颜开,可那两条限制又让他不爽。托范文程、刚林到皇太极那里通融通融。范文程和刚林就去给讲情,说犯错诸王贝勒皆皇上子弟,您既已训诫宽宥,就许他们入朝吧。
皇太极不撒口,范文程和刚林没办法,只好告诉多尔衮先等等再说。隔几天,皇太极召内院大臣进清宁宫读元史。读到世祖忽必烈遣城乡伯颜征宋一节,时天气炎热,恐行军不利,敕乞入秋后再举事。伯颜说,宋国据江海,如穷兽负隅。今已受困,如我军回去,等于放纵了它。忽必烈遂采纳伯颜建议,南征灭宋。
听完了这一节,皇太极联想到那帮胆大包天的宗室子弟,命范文程、刚林把多尔衮们集合到笃恭殿,加以训诫:“元世祖忽必烈恐天热,命伯颜等到入秋伐宋。伯颜坚持抓紧时间用兵,兴师灭掉宋。今你们几个围逼锦州,防守懈怠,屯兵远处,任意略猎,随意回家,这是什么行为。我不是非揪着你们几个不放,是希望你们有伯颜的勤国之心。”
皇上和子弟们拗上了,范文程和刚林,干着急,急得搓脚。怂恿督察院祖可法、张存仁和马国柱从中周旋。祖可法、张存仁和马国柱再上一疏,先颂扬皇上智勇,骂多尔衮们违抗圣命,理当该罚,再给多尔衮们讲情,求皇上开恩,容君臣相见,让他们戴罪立功。范文程由代多尔衮们上疏,恳请让入朝。皇太极这才放下脸子。多尔衮们大喜,进大清门叩头谢恩,正常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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