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秽、貊或秽貊的考辨(2)

　　区既包括东濊、沃沮之地，也包括高句丽和夫余的领域。①高句丽故地在战国晚期已纳入辽东郡，②到汉昭帝之前并未改变;而且，高句丽的先人主要是高夷而不是秽人。因此，今鸭绿江中游和浑江流域不可能纳入苍海郡的辖区。至于夫余地区，也不可能曾经纳入苍海郡的领域，因为夫余在西汉初期就已经是一个独立的国家或民族，其君长是夫余王而不是秽君。《后汉书》卷85《东夷传》云:挹娄“自汉兴以后，臣属夫余。”可知夫余在汉兴之时既已经存在，且势力颇大，而夫余王是橐离国的亡人，③不是秽人，因此汉武帝时的薉君不可能统帅夫余人。又据考古资料得知，沃沮也是秽人。1958年11月，朝鲜考古界在平壤市贞柏里与铜剑、铜矛、铁剑、马具、车具、陶器一起，发现一枚刻有“夫租薉君”字样的银印，④有人认为此印“很可能是前汉武帝以来，特别是宣帝(应是‘昭帝’之误)元凤五年(前76)以后前汉时期之物，最晚也在后汉光武帝建武六年(30)以前”。⑤当然，这方薉君印不一定是薉君南闾的遗物，但薉君南闾统治过沃沮还是毫无疑问的。因此，苍海郡很可能包括沃沮和东濊这两个民族的地域，而沃沮也是秽系民族。由上述史实可以推知，西周初期秽人的分布区应包括西汉的夫余、沃沮和东濊的领域。据考古界公布的材料看，夫余地区是西团山文化的分布区，沃沮地区是“团结———克罗乌诺夫卡文化”分布区。由此可见，秽人在西汉之前并不是一个统一的民族，而应是一个族群或一个大的民族联盟，这个联盟曾派出自己的代表，赴中原参加周天子召集的民族联盟大会———成周之会。

　　另外，文献中还有韩秽、夷秽、秽国、薉邪头国之称。例如:

　　(1)灵帝末，韩、濊并盛，郡县不能制。(《后汉书》卷85《东夷传·三韩》)
　　(2)国出铁，韩、濊、倭皆从取之。(《三国志》卷30《东夷传·韩》)
　　(3)非滨之东，夷秽之乡，大解、陵鱼、其、鹿野、摇山、扬岛，大人之居，多无君。(《吕氏春秋·恃君览》)
　　(4)秽国出班鱼，后汉时恒献之。(《魏略辑本·秽国》)
　　(5)鮸，鮸鱼也，出薉邪头国。(《说文解字·鱼部》)

　　关于“韩秽”所表达的内容，如前所述，应指韩、濊两个民族，“韩濊”是词组而不是双音合成词，中间应用顿号点开，例(1)、(2)中的“韩濊”即属于这种情况。《后汉书》和《三国志》中的《东夷传》都分别为韩、秽立传，皆云秽南与辰韩接，学术界公认西汉所置之临屯郡即取地于东秽。例(4)中的秽国，其所指应该也是东秽，《三国志》卷30《东夷传》濊条中有“其海出班鱼皮，土地饶文豹，又出果下马，汉恒时献之”的记载，足可证之。例(5)中的薉邪头国即指西汉临屯郡的辖县“邪头昧县”地。邪头昧县的具体位置学界说法不一，不过，大体上是位于今朝鲜江原道某地。另外，《三国志·东夷传》中有“不耐秽”之称，当指临屯郡的不而县，不而县位于今咸镜南道金野郡所罗里土城。⑥因此，邪头昧县和不而县都在东秽之地，这是汉魏时的历史地理，其居民皆为先秦秽人之后裔。至于例(3)中的“夷秽”之称，其中的“秽”与“夷”一样，皆当是泛指，也就是说“夷秽”是由两个泛指意义的词素组成的一个合成词，所指不是单纯的秽地。高诱注曰:“东方曰夷，秽，夷国名。”此说不确。同时，高诱还说:“非，疑当作北，犹言北海之东也。”此北海当指山东半岛以北的海域，北海之东的“夷秽”泛指朝鲜半岛或更远地区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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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孙进己等:《东北历史地理》第1卷，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9年，第323页。
　　②刘子敏、金荣国:《简议“钜燕”与东北亚的若干古族》，《民族研究》1995年第4期。
　　③王充:《论衡·吉验篇》。
　　④白炼行:《关于夫租薉君印》，《文化遗产》1962年第2期;李淳镇:《关于“夫租薉君”墓》，《考古与民俗》1964年第4期。
　　⑤冈崎敬:《有关“夫余薉君”银印问题》，常伟译，《东北亚历史与考古信息》1985年第4期。
　　⑥苗威:《乐浪研究》，延边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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