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涛:厚 念(2)
李松涛
抚顺龙凤矿
哦!无冬无夏无春无秋地挥汗如雨,无日无夜无时无刻地奋力拼搏。在有宝藏却没有道路的地方,在人们肉眼看不到的场合,开采光的同时自己也变成了光,发掘热的同时自己也化做了热。我始终固执地认为,世上没什么人比矿工更可敬可爱了,因为没有什么工作比矿工的工作更富于奉献性了。勤劳、勇敢、忘我、豪爽、轻财仗义、疾恶如仇、无私无畏……随你怎样形容,都不过分。而其他职业则似乎做不到这一点。
我曾长年累月地置身于举目是煤、俯首还是煤的境地中,跟班劳动,体验甘苦。因此,我有了许多带我走路、教我干活的师傅。在那被帝国主义列强掠夺性开采遗下的弃着白骨的废巷中,我认识了历史;在那三十里煤海旗鼓高歌的奋进壮举中,我认识了现实;也正是在那儿——地心深处,我学会了区分煤炭和矸石,如同在地面上学会区分谷子与狗尾巴草、稻子与水稗草一样。生活当中,拥有了辨别真伪的本事,是何等重要啊!
哦!真真是富矿。
肥沃的煤田上,我先是收获了友谊,稍后又收获了爱情。对我来说,煤矿的慷慨与多情是绝无仅有的,赐我许多热诚的朋友不算,还赐我一位贤惠的妻子。而她是个地道的煤矿工人,其父是位井下开拓工。对于人生,友谊与爱情都是至珍至贵的。
如此种种,我怎么可能不与煤矿有着稳固的联系呢?
我去过井工矿,也去过露天矿。前者给我以深邃,后者给我以开阔。而深邃与开阔都是可以影响人的眼光并作用于人的胸怀的。
煤矿给予我的如此之多,我何以为报呢?
身在其中,就不免发出许多热切的感受,而这来自心灵的潮动,在一个弄墨人那里,必定要化作载情的文字。我发誓要写煤矿,事实上确也写了。我曾满怀激情地描绘与歌颂过山顶终日旋转的天轮、沸腾的井口、呼啸远去的煤车、夜来灿灿的灯火、铺着煤尘起伏的道路,以及矿区风情、矿工苦乐,以及煤精、琥珀……然而,令人摇头的是我至今不曾写出一篇使自己满意的作品。我为此苛责自己的惰性与低能。人是不能欠债的,尤其是心债。我还将长久地怀着一桩表现矿工的夙愿。为了剪除心下的不安和愧疚,我当努力。但我十分清楚,无论我怎样努力,我的劳动成果与矿工的劳动成果相比,总是轻飘飘的,永远显得分量不足。
我携笔从戎了,妻子也随军了,她那供给关系与工作关系就是从矿区直接迁出又落入营区的。我离开了那座以盛产煤炭而著名的城市,但与做过矿工的妻子在一起,与诞生在矿区的孩子在一起,于是,我就仍旧觉得我是和煤矿在一起的。
因为职业的需要,这些年来我走过的地方与接触的人不能算少了。可我还是时常不由自主地想起煤矿,缅怀矿工。这就让我豁然明白了自己:无论身在何方,我人生的根系都始终牢扎在那块蕴藏着乌金墨玉的土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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