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连仲自传(3)我失踪了 只是一场虚惊
我失踪了 只是一场虚惊 那是夏天的一个晚上,太阳早就落下了山,鸟雀早就飞进了窝,羊倌吆喝羊群进圈,家家户户都要掌灯吃饭了。 妈妈做好了苞米面窝窝头,炖好了芸豆角和土豆块,在炕上放好了桌子,撂好了碗筷,只等全家上桌吃饭了。爸爸下地回来,一边洗手,一边问道:“锁柱咋没回来?”妈妈回答:“谁知道又上哪疯去了?”说着,妈妈便一路小跑到我常去的几家打听,小虎、来子都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他们告诉妈妈说:“今个整个下晌,俺也没看见锁柱。”妈妈一听傻了眼,赶忙回家心急火燎地向爸爸说:“锁柱丢了,咱们快去找吧!”爸爸不由分说,操根柳罐竿子,撒腿就往井沿跑。 原来,俺村共有三眼古井,井水清冽甘甜,滋养了村里八九代人。每眼水井都有一两丈深,井壁是用青石砌筑的,井口是用木板钉制的,整个水井就像一个大圆筒,从四四方方的井口往下望,黑咕隆咚的特别 人。冬天,井口四周结了一层厚冰,我和小虎、来子,常常去打哧溜滑;夏天,俺们往往在井边的石窝里,洗洗手脚,镇凉黄瓜。爸爸用柳罐竿子,把三口水井划拉个遍,连个物件也没有,别说一个大活人了,只好拎着竿子悻悻地回了家。妈妈咳声叹气地唠叨,会不会自己上山,莫不是叫熊瞎子舔着,叫狼崽子叼走了!爸爸一听,更“毛鸭子”了。他从东邻西舍求几个身强力壮的棒小伙子,分头上了离村庄较近的几座山岭。大家一边在山上拉网搜索,一边放开喉咙高声呼喊:“锁柱--锁柱--”。这高亢宏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传得很远,空旷的山谷响起悠长的回声…… 人们只好回到村里,柴禾垛,牲口圈,房前屋后,叽里旮旯找个遍,什么人影也没有看见。正当大家一筹莫展时,妈妈似乎想起来什么,撒鸭子就往菜园子里跑,看见我躺在小板床上睡得正香,妈妈一下把我搂在怀里,喜极而泣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滴滴洒在我的脸蛋上。妈妈喃喃地说:“我的宝贝疙瘩,可把妈吓死了!”…… 原来,我家有个挺大的庭院,三间正房一明两暗,西屋爷爷奶奶住,东屋爸爸妈妈领着我和妹妹住。房屋后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菜园子。北面是一堵土坯砌筑的高墙,东西两侧是用柞木棵子、桦木竿子夹的杖子。紧靠土墙长着一棵一搂多粗的梨树。春天,爸爸便扶着犁杖,赶着大青骡子,把沉寂一冬的园地,趟出整整齐齐的垅来,肥得流油的黑土,蒸腾起袅袅热气。接着,爸爸妈妈小心翼翼地撒上菜籽,种上黄瓜、芸豆、芹菜,栽上土豆、茄子、辣椒。妈妈还在离后窗户不远处,开辟出一块花圃,种了芨芨草、胭粉豆、步登高等一些花花草草。 夏季的菜园一片翠绿,充满着迷人的色彩。爸爸拿着斧子、钢锯和铁钉,用圆木和木板,钉了一张小木床。一晃儿,蔬菜下来了。妈妈常常坐在床上给芸豆掐弦,给芹菜摘叶,给土豆刮皮。我也不时地躺在床上,看五颜六色的小人书,听树上披红挂绿的小鸟唱歌。菜园两边杖子蕴藏着很多秘密。我和小虎、来子经常到那里揪野菇娘,摘黑天天,挖螺丝钻。有时扑蝴蝶,网蜻蜓,逮麻雀,玩得可开心了。 秋天的菜园更加美丽。那棵梨树结的果实滴里嘟噜,爸爸告诉我说,它叫饽饽梨,个大皮薄,味道甜酸,放到炕琴柜里,有一股特殊的香气。我几乎天天在菜园里转,有一种现象觉得非常奇怪:黄瓜、茄子、辣椒,花谢了就在花柄顶部坐果,而土豆、花生开完花也没结果啊?妈妈笑着对我说,这就让你看个究竟。妈妈拔了一棵土豆秧,底下带出六七个鹅蛋大小的土豆。接着,又领我来到花生地前,拔了一棵花生秧,结了一捧白花花的果实。我一下恍然大悟:土豆和花生平时把崽崽藏在土里,到了收获季节,才把丰硕的成果展示出来。它们是多么含蓄和谦虚啊! 我的“丢失”,带给爸爸妈妈一场虚惊,也叫我深深地懂得“儿行千里母担忧”的道理。爸爸妈妈对儿女的爱,是多么真挚、多么无私啊! 那次发生在菜园里故事,让我永远牢记在心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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