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连仲自传(10)幸遇恩师蒋列璋
幸遇恩师蒋列璋
抚顺市第六中学,作为全市郊县的知名学府,聚集了一批优秀的教学人才。老师们有的来自天府之国的四川,有的来自黄浦江畔的上海。还有一位名字叫做科尔·果列夫斯基的苏联公民,不远万里,跋山涉水,从黑海之滨的列宁格勒,来到这里教授俄语。他尽管汉语讲得磕磕绊绊,可是,俄语发音却十分标准和地道。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老师们,废寝忘食,任劳任怨,就是为了早日把我们培养成为革命事业的接班人。
大地复苏,万象更新,又一个春天到来了。一天早晨,上课的铃声响了,一位女老师推门进来,径直走向讲台。我们按照惯例一齐站起来,喊道:“老师好!”这位女老师操着标准的普通话,打着招呼:“同学们好。”待我们落座以后,她拿起粉笔,在墨绿色的黑板上写下了“蒋列璋”3个隽永、娟秀的字,接着作了自我介绍。她原籍浙江杭州,出身于书香世家。这次接受组织安排,来到六中教授语文,并担任我们的班主任。蒋老师身材适中,穿着得体,梳着一头短发,白皙清癯的脸上,长着一双丹凤眼,宛如西子湖水般清澈透明,给人以聪慧、勤勉和善良的印象。
我是一个性格开朗、思想活跃的学生。一连几天,每当夕阳西下时,我常常一个人坐在石阶上,双手托着腮帮,两眼望着天边的一抹晚霞发呆。我这一小小的变化,被细致入微的蒋老师察觉了。她把我叫到办公室,推心置腹地说:“学校就是你的家,老师就是你的亲人,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咱们不好一起解决吗!”我支支吾吾老半天,才向蒋老师敞开心扉,一五一十地讲述自己所面临的困境。这个时候,我已经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全家7口人,仅靠父亲耕种十几亩薄田维持生计。每逢周末,我回家取伙食费时,父亲总是东挪西借,左拼右凑,才算把我答兑走。我一咬牙,想打退堂鼓,帮父亲种地去,怎么都过一辈子。父亲了解我的心思后,铁青着脸,严肃地说:“你要横下心来,只管好好念书,我和你妈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念上大学!”蒋老师极为耐心地听完我的讲述,沉思了好一会儿,当即掏出10元钱,递给我说:“这点钱先解决点燃眉之急,然后再考虑个长远的办法。”我急忙婉言谢绝,激动地说:“你一个人出门在外也不容易,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她的神情一下变得严肃起来,说:“我不单是你的老师,我也是一个母亲,当孩子有了困难,作为母亲能够袖手旁观吗?”我看见蒋老师眼睛里闪着泪花,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鼻子也禁不住酸了,多少天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立刻烟消云散了。
蒋老师不仅对全班同学倾注了师情母爱,而且学识渊博,举止儒雅,性情和善,语文教学也搞得有声有色。一天下午上完自习,她带领全班同学攀登高尔山。这时的高尔山,没人管理,游人很少,显得异常的冷清和寂静,只有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小松鼠扬起蓬松的长尾巴,捉迷藏、荡秋千。我们从东坡沿着一条被羊须草和马莲花掩映的羊肠小道,登上高尔山的极顶。当我们仰望860多岁高龄的辽塔,发现它的青砖已经斑驳脱落,塔顶长满小树和蒿草,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颤颤巍巍地站立在山顶。我心里感到无比的痛惜和凄凉。
蒋老师就在辽塔下边,把同学们召集在一起,十分认真地说:“我来布置一项作业,就是通过这次登山,请你把所见所闻、所感所悟,写成一篇作文,体裁、字数不限,标题、内容自定。希望大家缜密地构思,尽情地发挥,写出一篇好文章。”我考虑绝大多数同学,都会大发思古之幽情,选择“登高尔山望古塔”、“春游古刹观音阁”这类题材来作这篇文章。我要想方设法另辟蹊径,决不辜负蒋老师的期望,为高尔山写一篇别开生面的散文。
于是,我站在高山之巅极目远眺,元龙山、老虎台、千台山历历在目;浑河宛如一条青丝罗带从东向西穿城而过,钢筋铁骨构筑的永安桥飞架南北;辽东千年古镇抚顺城,清代乾隆年间修筑的城墙早已颓垣断壁,但颇为规整的街巷、房舍,依然掩映在白杨、绿柳之中。我把目光逐渐收拢俯瞰南山坡,啊,仿佛蔚蓝的天空飘浮着洁白的云朵,湛碧的大海涌动着洁白的波浪,苍翠的松柏负载着洁白的冬雪,纯净,素雅,一尘不染,光彩照人。此刻,一阵温柔的春风徐徐吹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雅、绵润、悠远的芳香......不用说,这不正是家乡常见的槐树正在开花吗!
我凭借从小练就的攀爬高山和穿越峡谷的本领,不顾悬崖峭壁和葛藤荆棘的阻隔,一头钻进一片槐树林子中。这里的槐树有的已有二三百年的树龄,最少的也有十七八年岁光景。槐树虽然没有杨树雄伟挺拔的树干,没有柳树婀娜多姿的枝条,没有桃树绚丽妩媚的花朵,古今中外,文人墨客也很少为槐树吟诗作画,然而,它在平民百姓的心目中,却是一种异常美丽、神奇,而且与人类生活息息相关的树种。
槐树还是乡亲们的救命粮。大约1946年夏天,我的家乡遭遇“掐脖旱”和“闹蜜虫”,高梁、苞米的叶子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蚜虫,一到秋后颗粒无收。第二年春天青黄不接时节,村民只好以山野菜充饥,其中槐树花是最好的一种代食品,使大家熬过了饥荒的年月......
在距离槐树林子不远处,搭有一间简易帐篷,旁边摆放三四十只蜂箱,那成千上万只蜜蜂忙忙碌碌地飞来飞去。我信步走进帐篷,养蜂的老汉用竹皮暖瓶给沏了一碗槐花蜜水。我们就像久别重逢的“忘年交”,无拘无束地攀谈起来。他告诉我,高尔山这片槐树花期长,花粉好,酿出的蜂蜜清香适口,营养丰富,为蜂蜜中的上品。我尝了一口,果然名不虚传。真乃槐树花开在我的眼里,槐花蜜甜到我的心里。据说,“高尔”为满语槐树之意。难怪古人将抚顺人民的母亲山,命名为“高尔山”,真是名至实归啊!
我经过反复酝酿、推敲、修改,写出了初稿,再由蒋老师精心润色、修饰和充实,终于完成了散文《高尔山赏槐》。过了几天上课时,蒋老师捧着一摞作文本走上讲台,以亲切赞美的情感,以抑扬顿挫的声调,朗读了我的这篇作文。那时,我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感激。全班同学都向我投来羡慕的眼光。蒋老师不仅激发我写作的热情,而且也使我对文学产生更加浓厚的兴趣。从此,我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利用课余时间,练写一些散文、诗歌、短评等各种体裁的文章,在求知的道路上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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