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连仲自传(12)竟异想天开要当记者

竟异想天开要当记者

    我真佩服那些满腹经纶的编辑，把高中教材编得这样引人入胜。当我翻开语文课本的扉页，一股浓郁的文学气息伴着油墨的馨香扑面而来，直熏得我如痴如醉，似梦似幻。一位位现代文学大师的惊世之作，更把我带进了色彩斑斓的世界。
 
    时光的长河流淌到1957年的春天，语文课改由张老师任教。这位年近花甲、不修边幅的老人，却说过一句颇有哲理的话：“所谓语文，就是一要学会说话，二要学会作文。”
 
    这时家乡父老乡亲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我很快写出了《山村的姑娘》。张老师把这篇小小说作为范文讲评，还鼓励我投寄给抚顺日报编辑部。没过几天，便在《抚顺日报》副刊头题发表了。这是我写的文学作品第一次见报，地道的处女作。现在，我把它抄录下来，让大家了解一位学子坎坷的足迹。
 
    这是春天里一个美妙的夜晚。三星高高地悬挂在天空，如钩的新月从西山顶上爬出来，刹那间，整个山村就笼罩在皎洁的月色里。
 
    在村头的那棵老榆树下，一群姑娘正围坐在大青石上，秘密地开着“诸葛亮会”。小小的会场上，先是一片寂静，姑娘们都把嘴撅的老高，把眼睛瞪得溜圆，每个人的心里都想着刚才社员大会上一桩气人的事情。经社委会研究决定，把修建水库的任务交给男劳力，让这些姑娘做些零活。社委会主任还美其名曰：照顾身体条件。这怎么能够叫人心服口服呢？
 

    “他们太小瞧咱们了！”不知是谁从嘴里迸发出这样一句气话。接着，这群姑娘就你一句我一句地数落开了。“老说男女平等，有艰巨任务也应该大家均摊啊！”“这回咱们一步也不能让！”玉荣一边用小石块敲着大青石，一边急切的高声说：“咱们光有勇无谋哪行？没听刘支书常说，力量比武松，智慧赛孔明吗！”“对，咱们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大家附合着说。沉默了片刻，桂兰想出了一个高招：“俗语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咱们就来它个先斩后奏！”“对，这个办法挺好。”姑娘们拍着巴掌表示赞成。然后，大家唧唧喳喳地约好了吃饭时间、集合地点、谁拿什么工具等事项。姑娘们又说笑了一会儿，便各自回家做准备去了。
 
    第二天，公鸡刚唱完两遍，东方天边现出鸡蛋青似的白色。主任老郭便率领男劳力，来到了水库工地。咦，小河旁多出一堆黄土，上边插着一面小红旗，正在呼啦啦地飘动，看样子刚才一定有人在这干活。大家越看越糊涂了，连一贯沉稳的郭主任，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平时爱说爱笑的老乔头，从土堆上抓起一把土，诙谐地说：“难道是仙女下凡？”说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从山沟里窜出一群人，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向这边飞跑。大家这才看出来，这不是咱们村的那群姑娘吗!郭主任看看戴着小蓝帽的玉荣，瞅瞅穿着  的秀春，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不知怎么冒出这样一句话：“谁叫你们来的？”这下可惹怒了这群姑娘，七嘴八舌地说：“反正不是你让来的，等你吐口还不等到驴年马月。”这句话把郭主任说得连连点头说：“好好好，我算不敢管你们啦！”姑娘看自己已经大获全胜，便你一言我一语地笑着对郭主任说：“那么大的一个主任，何必跟俺们一样见识呢！”“郭大叔，对咱们有什么意见就提提呗！”玉荣最后这句话把郭主任逗乐了，忙说：“你们这帮疯丫头，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什么疯丫头？我们就是阵阵少不下的穆桂英！”老乔头捋着胡子，慢条斯理地说：“我看这身打扮，倒像替父从军的花木兰。”姑娘们听了，互相看看装束，吐吐舌头笑了。
 
    春风把泥土的芳香吹到每个人的脸上，吹到每个人的心里。太阳像羞答答的姑娘躲在东山的背后，却把鸡冠花似的彩霞撒向了蓝天。
 
    劳动开始了。姑娘们一点儿也不示弱。她们抬着大筐简直是在赛跑，她们抡着铁镐简直像在飞舞，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微笑，亮晶晶的汗珠从她们红扑扑的脸上滑落下来，滴进散发着芳香的泥土里......
 
    过了一会儿，姑娘们圆润的歌喉也打开了：
 
    姑娘好像花一样，小伙心胸多宽广，为了开辟新天地，唤醒了沉睡的高山，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这是英雄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
 
    这热情奔放的歌声，到处飘散着、飘散着，轻吻着那清凌凌的河水，惊起了那扑棱棱的雁群......
 
    这篇小小说的公开发表，极大的激发了我的创作热情，接着，我又写出散文《春风又绿山城堡》等六七篇作品，在老师和同学中引起不大不小的“轰动”，也使我萌生一个梦想：考取北京大学中文系，或者复旦大学新闻系，将来当一名像艾德加·斯诺、范长江那样的新闻记者，用手中的笔鼓与呼，做人民大众的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