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连仲自传(42)光彩啊,敢为人先的个体户
王连仲自传《我的人生之旅》之四十二(连载) 光彩啊,敢为人先的个体户 说不上是根深蒂固的旧传统、旧观念作祟,还是“文化大革命”留下的后遗症,居然把所从事的职业分成三六九等。在城里,国有企业,包括党政机关和事业单位,属于“金饭碗”;集体企业充其量只能算作“泥饭碗”;而干“个体”却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群体,饭碗早就被丢得七零八落、无影无踪。有些年轻人没有考上大学,也没有找到适当工作,美其名曰:待业青年,其实就是一拨失业者。可是,宁可东游西逛,无所事事,也不屑于干那些“丢人的营生”。在乡下,自从实行家庭联产承包以后,再加上采取科学种田,一年的农活仅两三个月就干完了,剩余劳动力的出路在哪里?那些老实巴交的“正经庄稼人”,宁可躺在树荫下看蚂蚁上树,也不愿意琢磨挣钱的道儿。 于是,南方的小木匠、小鞋匠、小眼镜匠、小油漆匠纷至沓来,成为城市街头巷尾的一道风景。他们白天满面春风地为“老板”服务,晚上点着成沓的钞票,不禁窃窃私语:“东北这地方遍地是黄金,可是当地人宁可衣兜比脸干净,也不情愿干这些不起眼的活计!”然而,一些头脑活泛、耳朵灵敏、手脚勤快的人,却从南方人满足的笑容和狡黠的眼神中,似乎洞察出了一些奥妙:金钱不能依赖别人施舍,而要依靠自己赚取。再加上“华山只有一条路”,活人不能叫尿憋死!这样有人悄悄地打零工,跑运输,开小卖店,办豆腐坊,衣兜渐渐鼓了起来,小日子过的越来越滋润。 此刻,中国历史应当大书一笔:那些第一批“敢吃螃蟹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便成了“个体户”。 新闻记者的职业敏感告诉我,今日的无名小草,将会成为明天的参天大树。我撒开信息之网,采访一个个敢为人先的个体户,撰写出一篇篇情真意切的通讯、特写,把他们创业的艰辛、坎坷的经历和心路的历程,展示给万千读者,让全市人民都来关注个体劳动者,并以实际行动参与、鼓励和支持这一非常光彩的事业。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修鞋点。5平方米的薄铁皮铺房,门前挂块“修鞋”的牌匾。透过敞开的窗户,可以看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正在摇动着扎鞋机的摇柄,聚精会神地修补着皮鞋,身旁立着一根拐杖。他就是曾经两次进京受到中央领导同志亲切接见,被称为光彩的个体修鞋工徐清林。 1979年4月的一天,徐清林在龙凤矿门前办起了个体修鞋店。他拜一位老修鞋工为师,很快掌握了缝、钉、粘、补、下刀、走线的修鞋技术。他热心服务,礼貌待客,来找他修鞋的人越来越多。一次,一名矿工下井前发现靴子刮个大口子,小徐二话没说,接过靴子就给补好,那名矿工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连连说道:“谢谢,谢谢!”徐清林个体修鞋店生意兴隆,却惦记待业青年司国柱还没活干。有一天晚上收工后,他来到小司家,一迈进门槛就报喜:“现在我一天能挣六七块钱,能顶上八级工匠啦!”两腿瘫痪的小司坐在炕上无动于衷,半晌才说:“成天蹲马路牙子摆弄臭鞋,我不稀罕!”徐清林就用许多先进个体青年的事迹开导他,小司有点动心了。第二天早晨,徐清林撂下手中的活计,同哥哥一起到市内买来一台扎鞋机给小司送了过去。可是,一连几天也不见小司出摊,莫非他变卦了?晚上,徐清林又来到司国柱家,原来这几天小司摇着轮椅到偏远的东安街出摊去了。小司解释说:“我爸开劳保,生活有依靠。你家全指望你,我怎能抢你的饭碗?”小徐说:“你说哪去了?咱俩在一起干活,互相也有个照应!”从此,徐清林与司国柱合伙开的个体修鞋店,真是越干越红火了。 一天中午,我到抚顺剧院对过的华东饭店就餐,一进门就被这里的温馨气氛吸引住了:一间狭小的营业室里,摆放着三张餐桌,周围坐着二三十位顾客,有的吃水饺,有的吃面条,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开怀畅饮。透过玻璃窗,只见厨房里几名女青年分外忙碌,蒸锅里热气腾腾,颠勺声叮当直响。门前站着一个扎辫的姑娘,正在热情地答对着顾客。有人介绍说,她就是这家个体饭店的经理钟波。 钟波刚满19岁,脸上还带着一点稚气。她初中毕业后,学过一点儿厨工手艺。后来她招聘了六名待业青年,最大的20岁,最小的17岁,开了这家“小不点”饭店。“优质服务顾客多,信誉第一结硕果”,这副实话实说的对联,很能说明饭店兴旺的原因。那是初冬一天晚上10点多钟,她正准备睡觉,突然有人敲门,原来是从海城来抚顺办事的三名客人,刚下火车,想吃点水饺,暖暖身子。小钟忙把妹妹叫醒,立即和面、拌馅,很快便把热乎乎的饺子端了上来。 有一次,副市长宋飞鸿来店检查工作时,问钟波每个月收入多少?她回答说:“平均二百二三十元,最多时一个月开320元。”宋副市长称赞说:“你这‘娃娃经理’比我挣得还多,真了不起!” 清原满族自治县红透山镇东风照相馆业主兼摄影师刘金英,背着“玛尼雅”照相机,蹬着梅花牌自行车,沿着乡间小路疾驶,洋溢着青春朝气的脸上挂着汗珠。她是应一个偏远山村的顾客要求,为一对青年伴侣拍摄定婚照的。小刘从开照相馆那一天起,便牢记一条宗旨:昧心钱分文不取,信誉重于生命。她在小市场兜揽生意时,别人放一张4寸照片标价9角,她却只收6角。晚上她回到家里,放了一张,不理想,再放一张,不满意,往往放了七八张,直到清晰、逼真为止。长此以往,东风照相馆的名气便在街坊邻居间传开了:“别看金英初学乍练,洗出的照片真不赖!”从此,她这个小小照相馆的生意,就像门前的小路一样,渐渐地伸展到周围的十里八村。潺潺的小溪熟悉她的身影,崎岖的山路印满她的足迹。她挎着照相机为苍石乡敬老院的老人免费拍照,为红透山托儿所的孩子减价拍照,为黄泥岭村的农民优惠拍照,为附近驻军官兵义务拍照。她纯净的心就像照相机的镜头一样,永远将幸福和微笑留给千家万户…… 尽管党和政府三令五申,支持和鼓励个体经济和私营经济的发展,可是,在社会上仍然有各种各样的议论。有人忌妒:这钱都叫个体户赚去了,有失公平!有人疑惑:这究竟是姓“社”,还是姓“资”?有人胆怯:将来会不会“秋后算账”?安徽怀远县农民年广九,作为“傻子瓜子”的创始人,被称为“中国第一商贩”。在绝大多数农民还在“土里刨食”时,他便赚到100万元。当时国家规定,个体户雇工数量最多不能超过8个,年广九居然雇了12个无业青年当帮手。8个以下还是姓“社”的个体经济,8个以上就是姓“资”的资本主义了。当地有人主张“动他”,而邓小平明确表态“保他”。于是,在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有成千上万的“年广九”,理直气壮地走上了创办私企之路。我和我的同事经过学习有关文件认为,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不是一句空话,而是要有先行者付诸实施。过去那种“一大二公”、“穷过渡”和“共产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那些“红眼病”也好,那些“恐惧症”也罢,并不能阻止历史车轮的滚滚向前。抚顺市也跟全国一样,个体户和私营企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新闻记者不失时机地采集大量稿件,发表在报纸、电台和电视台上。 在浑河北岸、月牙山下,有一家名叫精工铸造厂的私营企业。一个春光明媚、旭日初升的早晨,当我走进这家企业时,正巧遇见了老板郝荣安。他,刚过不惑之年,长有一头浓密的黑发,微胖的椭圆形脸膛上,有一双明亮、聪敏而深邃的眼睛。他兴致勃勃地向我介绍了创业史。精工铸造厂是于1986年1月创办的。他为什么要搞精工铸造呢?原因有三:一是投资少,见效快,设备简单,只需一个化铜的小坩埚;二是他出身于铸造世家,容易请到六七位具有半个世纪铸铜经验的老技工;三是他们搞的铸铜件,批量少,品种多,大厂不屑干,小厂干不了,能够起到拾遗补缺的作用,于国于民于己都有利。果然不出所料,经过两年半的“扑腾”,一个仅以三千元起家的小作坊,现在成为拥有50万元资产的私营企业。 8月8日下午3时,我与中央、省、市各新闻单位的同行,应邀来到装饰一新的兴华餐厅,参加具有两万名职工的国有大型企业抚顺钢厂,同仅有35名员工的私营企业抚顺市精工铸造厂进行横向联合的签字仪式。当郝荣安与抚顺钢厂厂长张宝琛签完协议书,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时,郝荣安脸涨得通红,兴奋地说:“这是我终身难忘的一刻!”张宝琛也显得十分激动微笑着频频点头。从此,这一大一小携起手,一公一私结良缘。抚顺市精工铸造集团也在全市人民瞩目中诞生了。 抚顺县石文镇景家村,距离抚顺市区约为四五十公里,是一个偏远、闭塞、贫穷的小山村。村民们大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世世代代依靠“土里刨食”为生。1983年春天,年仅29岁的农家妇女杨敏,在村里开了一家服装店,为乡亲裁剪、缝制衣裤。缝纫机哒、哒、哒有节奏的声音,给这个平时恬静、安逸、落后的村庄,增添了一派勃勃生机。杨敏并没有就此止步,她三天两头往市里跑,找项目,筹资金,聘人才,使生意做得越来越好。她与其它单位联合办过服装厂;她以大米、猪肉等主副食品与朝鲜搞过易货贸易;她独资兴建炼油厂、木器厂。杨敏在跌跌撞撞中开阔了眼界,增长了才干,迈出的步子也越来越大了。她在自己的家乡毛公、景家一带,开采、加工质量上乘的铁矿石,载重五六十吨的汽车奔驰在乡间公路上…… 路,从这里起始;路,向远方延伸。那些雄心勃勃的先行者们,但愿你们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走向色彩缤纷的天地,走向光辉灿烂的明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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