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世纪姑嫂情(2)

　　我的姥姥、二个姨娘和一个舅妈，一提起嫂子，总是赞不绝口。姥姥住进中医院，当年嫂子在那进修，每天都嘘寒问暖，给姥姥买来烧卖，水果，姥姥舍不得出院。舅妈从沈城到农村新民落户，一股急火，双眼长了白翳，来到抚顺求医治病，嫂子带着舅妈，找到了四院最好的眼科医生，住在家里，经过一段治疗后，保住了视力，为此舅妈和她的孩子们一生感激不尽。两个姨娘，都得了嫂子得济，为她们送医送药，把他们的冷暖记在心上。她们常说，外甥媳妇张伟是好人，是有德之人。      

　　还记得，一九六六年，全家人逛一百商店，嫂子坚持要为爸爸买件黑条绒上衣，爸爸穿上神情气爽，不久又在沈阳中街给爸爸买双棉皮鞋，爸爸一直舍不得穿。父母生病住院，嫂子包的小饺子，让我给送医院，路上总会偷吃几个，那真是好吃啊。

　　“文化大革命”这场空前绝后的人类灾难，我们家同全国人一样，也是在劫难逃。父亲逼死在牛棚里。当年只有二十九岁的嫂子和父亲在同一个单位，是怎样经历和承受那一场场血腥的批斗和刑讯逼供场面啊？在那腥风苦雨中，嫂子坚强的和大哥一道，为父亲料理了后事，苦苦地撑起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家。

　　一九六八年，我和三哥上山下乡。那天是嫂子把我们送到二十二中学出发地，锣鼓声声，红旗招展，汽车开动的那一刻，我和三哥都含着眼泪，使劲地和车下的嫂子招手，直到看不到的那一刻。

　　在农村接受再教育的日子里，是我和三哥人生最艰难的一段跋涉。青年点生活很苦，城里的日子也不好过。每人每月发半斤肉票，嫂子舍不得吃，都要留到我们回来一起吃。年底从农村回来，总要带回一堆脏衣被褥，嫂子抢着给我们洗。有一段时间没回家，嫂子就到农村去看望我们，给我们带去好吃的。有时社员到城里办事、就医，住在我家，嫂子一点也不烦，忙着给做饭，陪着唠嗑，送往医院。这真是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

　　一九七二年六月，嫂子生小侄，由于人缘好，每天都有人拿着礼品来家探望。作为知青，我没有礼物可送嫂子和小侄。正巧，我插队的学校校长爱人也生孩子，我很想在家拿些现成的东西去送人情。可我张不开嘴，嫂子看出我的犹豫，说：“这么多的东西用不完，不在家拿，还要去买啊？”在一大堆的礼品中，任由我先挑选。我很感动，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在农村冬闲和夏天挂锄时，知青放假回家。我们吃住在老乡家，回家时不好意思开口要求带粮，回城里只能吃家人的定量。嫂子从来没有异议。倒是我的侄侄和我开玩笑，有一次喊我盲流。一下子触及到我那根脆弱的神经上了，我顺手操起拖鞋打了侄侄背部几下，一会就出现了淤血青紫。我和妈很是担心嫂子下班回来不高兴，晚上进门侄就告状，嫂子却说，肯定是你惹姑姑生气了。嫂子的宽容，使我更加内疚，无地至容，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很大，使我学会了做人要宽容的道理。

　　还记得，有一次从农村回家，聊天中我吹了牛说了脏话，妈和嫂子同时严厉地批评我，指出我说话有夸大事实之嫌，要实事求是，去掉水分。此事对我一生影响颇深，至今说话不敢有半点水分。

　　一九七四年初落实父亲公亡政策，顶替父亲回城工作，嫂子从春天到冬日不气馁的跑了大半年，终于在年底将我招工回城工作。回城后，为了我能有一份好工作，嫂子也是到处求人说清，尽嫂子之情、之心、之力。又领着我相亲、为我操了多少的心啊。

　　一九七四至一九七六年间，大哥嫂子双双入党，一扫我们家的乌云，为我们铺好一条政治前行之路。

　　一九七七年三哥结婚，嫂子在家给操办了五桌，又将其中的一个屋，倒出来当临时新房，使三哥体面完婚。

　　一九八四年我想参加成人考试读大专，需要提前参加业余补习班，那年孩子五岁，幼儿园阿姨下班后，孩子没地方送，我就无法补习。嫂子知道后说：“孩子我给你管，钱不够我给你拿，书一定要读。”我们两口子一忙，孩子就被接到嫂子家吃晚饭。使我能安心地坐在教室里补课。八五年五月参加成人考试，我超过录取分数线22.5分，是嫂子帮我圆了读书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