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清代满族四种社会群体的形成（下）(3)

　　第六，各旗屯设有学堂，培养出一些人才，输送到基层机构。然而，当地的旗丁文化程度普遍是不高的，与留守群体比较，还是比他们高的。更为可喜的是，在思想意识上逐渐改变了好逸恶劳的恶习，养成崇尚勤俭的美德。

　　三、四种社会群体的演变

　　有清一代，满族所形成的四种社会群体，随着斗转星移，各社会群体的民俗事象，无论从内容到形式，均发生显著的变化。我们考察其演变的结果是，关内各省的满族仍然是一个社会群体，而关外的三个社会群体演进成一个社会群体。对关内外满族所形成这两个社会群体，进行比较研究，仍存在着微有不同的现象。

　　（一）关内各省满族民俗事象的变化

　　在辛亥革命前，无可讳言，满族是居于统治民族的地位。尤其是在前期，满洲八旗兵丁驻防在各地，不免发生“扰累地方”之事，引发起“民族冲突”。过了一段时间后，“民族冲突”得到缓和，演进为“民族适应”。此后，满汉人民进行友好交往，相安无事。在满族全面接受汉族的文化影响，自然地失去本民族的特点，与汉族的共同点日益增多，出现自然同化的现象。

　　尽管如此，满汉之间的民族矛盾尚未泯灭，需要进一步缓和满汉民族矛盾。然而，汉族的民族主义者与满族誓不两立，“驱逐鞑虏”而后已。正因如此，辛亥革命之际，不仅提出反满的口号，而且在各地发生仇杀满人的事件。首先，在武昌的城门，守门的新军让过往行人数123456，把6念成lǒu　，证明是汉人，立刻放行；只要把6说成liù，表明是满人，就一刀把头砍掉。因为满族人虽说汉语，但其口音与北京话相同或相近，所以说6为liù，与南方的汉人不同。新军了解这一情况，便以此辨别满人和汉人。更有甚者，西安的新军血洗了满城。据当时目击者写道：“又望满城之数千户房屋，皆成焦土；万余口之生灵，率皆死亡（11）。在南京、福州等城虽有惨案发生，但不甚严重。惟有成都、广州和镇江，经过谈判，用和平方式解决的。

　　辛亥革命伟大的历史功绩，就是推翻了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统治，即使在战争中发生了诛杀满人的事件，也是可以理解的。然而，对满族人来说，从此摆脱了八旗制度的束缚，可以自由的发展，也是有积极意义的。

　　然而，在军阀和国民党的统治下，满族人民遭了殃。由于他们采取一系列的强制措施，迫使满族人改变自己的民族特点，推行强制同化的政策。军阀时代公开说：“你旗（骑）人，老爷骑马，你在旗（再骑），老爷就打”。这些专门针对满族人所说的话，就是典型的民族歧视和民族压迫。他们不仅这样说，而且也这样做，满族人家不是遭到抢劫，就是流离失所，无以为生，甚至遭到监禁和杀害，真是苦不堪言。在国民党统治下的满族人民，所受压迫更甚。据满族老人回忆说，若是找工作，只要你说是满族人，不管有多大本事，也不录用。在职人员，知道你是旗人就被解雇。在那样黑暗的年代，可以说满族人民是没有工作和劳动的权利。在南方，福建省尤甚，他们把满族人称为“漏刀，就是说辛亥革命没有被杀掉，从刀口漏下来的。在公开的场合下，公然欺负满族人的事，时有发生。国民党的长乐县长曾动议，要把琴江村（原水师营）的满族人迁到边远山区，把这块好地方给汉人住。结果，由于未筹措到经费而作罢。

　　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下，满族人民饱受了民族压迫和民族歧视之苦，为求生存不得不隐姓埋名，隐瞒自己的民族成分。他们在苦难的深渊中，盼望着改天换地，期待共产党的解放。

　　第一，举凡在城市的满族人，由于断了钱粮，无以为生，主要靠打零工过活，生活极不稳定，甚至冻饿而死。老舍先生的著作，反映了北京满族人民的生活，便是明证。北京近郊密云县檀营，变成了花子店。实在熬不下去，忍痛把女儿卖作妓女。即使如此，旗人的观念未变，民族认同犹在。一谈起历史，他们认为老家在东北，流露出他乡游子的情绪。

　　第二，满族中的贵族靠卖珍宝、房地产过活，往往被管家所骗，以至到没落、破产的地步。少数贵族认贼作父，以复辟清朝为名，充当满奸，被国人所唾弃。当然也有少数贵族，出资培养子女念书，比给他们留下财产更有意义。

　　第三，在风俗习惯方面，关内的满族与当地汉人差不多，民族差别日益减少。正如《瓜圃述异》所记：“杭州旗营，旧称旗下，在未裁撤前，久已满汉同化”。这一结论虽不正确，但反映了满汉在生活习俗方面差别甚微的现实。北京的满族值得注意，他们仍然保持繁文缛节，礼貌周全的风气。

　　第四，中国共产党诞生后，处于受苦受难的满族工人、知识分子和失业者，很容易接受共产党的主张，纷纷走上了革命的道路，为推翻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奋斗终生。因此，在满族人民中间参加和支持共产党的人是比较多的，这也是特点之一。

　　（二）东北的满族融为一体

　　由于满族发祥在东北，所以在东北的满族被称为“坐地户”，或者说是本地人。那么，东北的汉族人是在不同的年代从关内冀鲁豫迁徙来的。他们初到东北之时，在衣食住行等方面要向当地的满族人学习，才能适应当地的生活。当地的满族人也需要外来户的农业生产技术和劳动力，可以说谁也离不开谁。彼此之间，友好相处，互相帮助，互相学习，未曾发生过民族纠纷。等到汉族人远远超过满族人时，则汉族人的文化习俗等方面又对满族产生强烈的影响，加速了使满族自然同化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