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相适：李成梁收养努尔哈赤考

　　李成梁收养努尔哈赤考

　　孙相适

位于铁岭市经济开发区的李成梁看花楼

　　辽东总兵李成梁是否收养过努尔哈赤这个问题，事关努尔哈赤的生平介绍，所以很有必要搞清楚。笔者愿意参与对此事的讨论，发表一己之见，并求教于方家。

　　一、《建夷授官始末》一段话分析

　　明崇祯十一年（1639年）定稿的《皇明经世文编》卷501《姚宫詹文集》之姚希孟疏《建夷授官始末》记：“建夷王杲诱杀备御裴承祖，犯清河、抚顺。廵抚张学顏、总兵李成梁发兵剿之，杀其子阿台等。杲走匿王台所，台执杲，使其子虎儿哈送诣军前。将吏献俘论赏，授王台勋阶，长子都督佥事，次亦都指挥佥事。此万历二年冬也。当王杲之败走也，成梁等以市夷头目叫场等为质，遣其属物色杲，乃從王台寨中得之。已，又杀叫场及其子他失。叫场、他失者，奴儿哈赤之祖若（若：及）父也。時奴儿哈赤年十五六，抱成梁马足请死，成梁怜之，不杀，留帐下卵翼如养子，出入京师，每挟奴儿哈赤与俱。”

　　《明史》卷216记：姚希孟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进士，崇祯元年（1628年）起左赞善，历右庶子，为日讲官，迁詹事，掌南京翰林院。《建夷授官始末》是他的一份奏章。

　　这段文字涉及两场战役。第一场“万历二年冬”之战；第二场“杀叫场及其子他失”之战。

　　万历四十年成书的瞿九思著《万历武功录》卷11之《王杲列传》记：“李将军成梁以一军军沈阳，杨将军腾以一军军邓良屯，王将军惟屏以一军军马根单，曹将军簠即提兵驰大冲挑虏战……初十日，用火炮、火枪、火箭如雷直捣其寨，寨中校联颇坚固，即以斧斫校联数层，我兵攀援而上，虏乃发矢石，弗可当。是时李将军军法严，毋敢逗遛弗前者，我兵亦不避矢石之难，于是裨将于志文、秦得倚、涂广、熊朝臣、王朝卿等登东北面，东北面陷。高云衢、王守道、朴守贞、彭国珍攻南面，南面陷。其间有高台一座，甚阔大，虏以三百人趋台上，发鸣镝射我兵。把总于志文中流矢死。我兵益从大将军环而攻之，会大风起，遂纵火焚烧杲室屋五百余间及刍茭，烟火相望，诸虏大败北。我兵乘胜先登，斩首捕虏凡一千一百四级，夺获马牛凡五百二十五头，盔甲凡九百八十一副。往时剖承祖腹及杀承奕者，皆酋长郎忙子、佟保、李指挥、咬当哈、王太，今悉伏诛……时甲戌十月也。”

　　甲戌年即万历二年，1574年。此役史称第一次古勒之战。《王杲列传》还记:明年，王杲投奔王台，王台将他献给官军，官军用槛车将王杲押送北京处死。“杲生阿台、阿海、王太，春秋四十七。”王杲第三子王太于此役被诛。努尔哈赤生于嘉靖三十八年（1559年），万历二年16岁。

　　关于“杀叫场及其子他失”之战，海滨野史辑《建州私志》上卷记：“万历十一年，王杲子阿台纠虏入沈阳城南混河，成梁驰往虎皮驿，阿台往纵掠混河口，徐引去。成梁乃勒兵从抚顺王刚台出寨，直捣古勒寨。寨在塞外百余里，三面壁立，壕堑深固。成梁用火攻其中坚，经两昼夜，射死阿台。别将秦得倚等前破阿海寨，诛海……是役，得级二千余……（努尔）哈赤佟姓，建州枝部也，祖叫场（觉昌安），父塔失（塔克世），并从李成梁征阿台，死于阵。”清初三部《实录》也记载这次战役，只是情节有所不同。

　　万历十一年，1583年。此役史称第二次古勒之战。此役有两点强调一下：①王杲长子阿台、次子阿海于此役阵亡。②努尔哈赤祖父觉昌安、父亲塔克世被“误杀”。

　　两次古勒之战有许多相同之处：①都是李成梁率领官军征讨。②都是攻打古勒城。③征讨对象都是王杲一家人。④都是官军胜利，王杲一家人失败。另外，两役相隔8年零3个月，时间比较短。由于有这些因素，所以有不少人将两次战役搞混。

　　上面所引《建夷授官始末》就有所混淆：①说征王杲时杀其子阿台，这次是杀其子王太，阿台死于第二次古勒之役。②说杀叫场及其子他失时，努尔哈赤年十五六。1574年征王杲时，努尔哈赤16岁，而祖、父遇难时，努尔哈赤25岁。

　　李成梁将努尔哈赤收留帐下是那次古勒之战呢？第二次发生在万历十一年二月，过了3个月，努尔哈赤即以十三副遗甲起兵，东征西讨，很显然，努尔哈赤这时候不可能在李成梁帐下。那么，就是第一次，况且文中已经说明“奴儿哈赤年十五六”， 李成梁将努尔哈赤收留帐下是第一次古勒之战。该文的错误在于将两次战役捏在一起，当成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