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相适：李成梁收养努尔哈赤考(4)

　　其次，李成梁征王杲之役是在万历二年（1574），根据《清实录》记载，努尔哈赤生于嘉靖三十八年（1559），这一年他正是16岁，可证姚希孟所著《建夷授官始末》所记为实，而黄道周《博物典汇?清建国别记》‘甫四岁’的说法有误。

　　再次，根据明、清两方面史籍记载，李成梁征阿台之役是在万历十一年（1583）。这一年，努尔哈赤25岁，他就是在这一年以为父、祖报仇的名义起兵的。显然，苕上愚公著《东夷考略》和海滨野史著《建州私志》两书所记叫场和塔失从征阿台死后，努尔哈赤尚年幼，李成梁‘雏视’、‘雏畜’之，这是把传闻中的两件事混为一谈，时间搞错了。

　　以上三点将前述四说辨证清楚了，事情真相也就清楚了，努尔哈赤16岁时在外曾祖父王杲家中经历了全寨覆灭的惨祸，侥幸的是，由于他的祖父、父亲为李成梁作向导，他本人又机智地‘抱成梁马足请死’，李成梁因此‘怜之，不杀，留帐下卵翼如养子’。《建夷授官始末》一文的记叙合乎情理，真实可信。所以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努尔哈赤16岁时确曾为李成梁所收养，在李成梁帐下生活了一段时间。”

　　④2009年第2期《满族研究》之肖瑶、王永涛文《论努尔哈赤的崛起——兼析李成梁之“养虎遗患”》：

　　“李成梁与少年努尔哈赤关系密切。努尔哈赤不但曾在李成梁身边做过侍卫，而且隶其麾下，历经战阵。甚至达到俱与出入京师，颇知内情等等。‘建酋与成梁谊同父子’。”

　　⑤中国晚清史学者、原辽宁古籍出版社社长兼总编辑徐彻2011年4月2日博文《努尔哈赤与李成梁早期关系考》在列举九条私家笔记的相关记载并予分析之后写道：

　　“以上私家笔记记载的真实性究竟如何呢？这些作者几乎全部是当时人或当事人。他们的记载，或为亲眼目睹，或为亲耳听闻。著名清史学者谢国桢说：‘王在晋《三朝辽事实录》，边事一时有一时代之不同，读此最可见当日之情势。’（谢国桢：《清开国史料考》，卷1，22页。）《三朝辽事实录》之作者王在晋，天启二年（1622年）任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经略辽东、蓟镇、天津、登莱。本书根据当时朝臣奏章邸报编撰而成，可补清朝官书之不足，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山中闻见录》的作者管葛山人彭孙贻是明末清初时人。本书就是他的‘友人佐辽幕者所记’，由彭公‘据以成书’。罗振玉称赞此书‘记明季关外兵事颇详’。此书史料价值，极为珍贵。

　　据此，我们对上述私家笔记记载的真实性，应该不容置疑。那么，为什么正史对此却丝毫没有涉及呢？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是，清朝修史者不想让其祖先同明朝的军事将领李成梁有如此亲密的关系，不想让他们的祖先有这样一个类似父辈的明朝人。因此，他们在正史中，就删掉了关于此事的蛛丝马迹。”

　　我们观察了古今诸多相关记叙之后，应该得出结论：努尔哈赤16岁时曾为李成梁所收养，在李成梁帐下生活了一段时间。

　　四、关于努尔哈赤是何时、怎样离开李成梁的

　　关于努尔哈赤离开李成梁的时间，史料极少记载，清代出现一条还不对，只能靠分析。

　　康熙朝内阁学士、刑部尚书徐学乾编纂的《叶赫国贝勒家乘》有：“壬午，十年，秋九月，辛亥朔，太祖如叶赫国，时上脱李成梁难而奔我，贝勒仰佳努识上为非常人，加礼优待。”据《清实录》记载，努尔哈赤此行，仰佳努将女孟古许给他。

　　壬午年是万历十年，1582年，努尔哈赤24岁。这年九月初一，努尔哈赤到了叶赫部。该文说努尔哈赤是从李成梁处逃难出来投奔叶赫的。努尔哈赤1582年离开李成梁，这个时间可靠吗？

　　《清太祖武皇帝实录》记：“厄墨气生太祖时己未岁，大明嘉靖三十八年也……太祖……十岁时丧母，继母妒之，父惑于继母言，遂分居，年已十九矣。”努尔哈赤10岁是戊辰年（1568年）；19岁是丁丑年（1577年）。《星源集庆》记：努尔哈赤长女东果生于戊寅年（1578年），长子褚英生于庚辰年（1580年），次子代善生于癸未年（1853年）。就是说，努尔哈赤19岁分居，20岁得东果，22岁得褚英，25岁得代善，这期间他是与妻佟佳氏生活在一起的，不可能24岁才离开李成梁。《叶赫国贝勒家乘》所记有误。

　　这里顺便分析一下，努尔哈赤去叶赫，很可能与另一件事有关。哈达部万汗1582年农历七月去世，塔克世继妻哈达那拉氏是万汗所养族人之女，万汗可算作塔克世的岳父吧，也是努尔哈赤的借光外祖父。塔克世、努尔哈赤应该参加万汗的葬礼。叶赫部仰佳努也是万汗的女婿，他也会参加葬礼。葬礼结束，仰佳努邀请努尔哈赤访问叶赫。努尔哈赤应该是这么去的叶赫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