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在满族社会发展中的作用（下）(4)

　　明成化二年（1466年），明廷礼部对女真朝贡、互市提出苛刻要求，凡是朝贡的女真人必须携带“膘壮”的马一匹，“纯黑”的貂皮30张，否则“不许放入”。建州女真首领董山等对朝贡、互市等问题心怀不满，所以未经明朝同意，便私交朝鲜，接受朝鲜官职。明廷对此大加责难，使女真人与明朝关系恶化。建州女真董山纠结建州、毛怪、海西等部几乎月月出兵，一年内竟抢掠边境97次，杀掠边民10余万。从董山等掠夺的主要有牛、铁制农具及人口、劳动力等。辽东总兵官陈钺陷害马文升时的理由之一，就是建州女真屡寇边境“皆文升不与农器贸易也”。明廷多次派人向董山等索取被掠人口，结果董山等人都畏罪不敢入朝进贡。明成化三年（1467年）四月，明廷派遣都督佥事武忠作为使臣，招抚建州卫首领入朝进贡，结果董山等入朝后，被拘捕杀害。同时，明军联合朝鲜军进攻建州女真的住地佛阿拉和兀弥府，擒斩女真人1700多口，之后又多次打击建州，几乎把建州女真灭绝。建州女真元气大伤，数十年后才得以复苏。

　　建州女真首领董山等被杀后，女真人与明朝矛盾尖锐。然而明廷边官、太监等继续对女真人进行种种刁难，并不以国事为重，贪功徇私，任意杀戮女真人。结果女真人各部联合，大肆犯边抢掠，从此边境便无宁日了，由于明朝末期皇帝昏庸，太监当权，控制边关，女真人要求朝贡、互市更加困难。这祥女真与明朝的关系更加恶化。明廷对女真各部，既使用羁縻统治，又实行武装镇压，两者交替使用。凡有“犯边”事件，边吏便“不容来进贡”。或者宣布罢市。例如，万历初年，建州右卫指挥使王杲因不满抚顺关市官吏贪得无厌，坐骂关市。巡抚张学彦急请朝廷速罢辽东市赏。同时协同辽东总兵李成梁讨伐王杲，破王杲城池，斩杀王杲部下千余人。后又捕得王杲，槛车送往北京斩首。

　　女真人依赖贡市得到牛、铁等生产工具和生活日用品，并靠贡市输出自产的农副产品。因此贡市的开关，甚至开设地点等都与女真人的生活息息相关。而开启贡市钥匙掌握在明廷及边吏的手里，所以女真人不得不经常屈服于明廷边吏。例如，建州卫都督王兀堂等“数十酋”跪请御使张学彦，允许在六堡近地“开市”。朝贡、互市不仅是一般的商品交换，而且是明代女真人同明代官方架起一道发财致富的桥梁。女真人为此百年而往返不厌。明朝兵部职方清吏司主事魏焕得意地说：“往者速长加之死，数十百人徒手就戮去而复来，如鱼之思饵，鸟而思食”，驱之而复来，只要“善驭之”，靠“互市之交易”，就可以使女真人“不战而驯拢之”。明朝末期，边吏常用“故停互市”的办法，来制裁女真人，以实现其政治统治，例如，万历三十七年（1609年），御史熊廷弼下令，“不许贡者二年”，女真人仅烂掉人参就达“十余万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对于贡市、扰边的女真首领等问题，明廷历来争论极大。早在成化年间，以兵部侍郎马文升和兵部尚书余子俊为代表的有识官员认为，边防重地，系国家存亡的大事，不可轻易动兵。马文升提出，出现边关多事，是因女真贡使被边吏敲诈，致使某些首领心中怨恨造成的。应该严惩边吏，宽待诸夷，不必兴师动众。就禁铁问题，明廷官吏也频费脑筋，边官王鉴川呈文“要请锅互市疏”，针对有人提出，“锅、铧出关后，尽毁碎融液”再制兵器问题，以各地产锅的质量问题反复计算了到底一个铁锅能炒炼出多少铁。他认为明朝闭市及限制女真人买锅并非良策。他调查说：“询之降人，皆称虏中锅漏，则补塞充者，破裂即随地抛弃，原不知炒炼充用。今虏众经年无从得锅，闻有临帐借锅而煮食，或以马易锅，抱愤欲叛者，以故虏王累次恳求，实欲之急用，以永贡市耳。”明廷有的人为防止女真人用锅炼铁，提出输给女真人砂锅用，他认为，女真人当“以锅钗木构为器，砂锅焉能禁其击撞”。他还提到：“已遵照部议，计广锅、潞锅价值之贵贱，炒炼之多寡，以价贱而炼少者，许诸虏以破旧赴官市易新锅．严禁商民无容私市，违者照例治罪。盖锅釜重器，商民携藏难便，况无厚利，孰甘轻犯，将来得获旧锅之铁，可为新锅充后市，庶虏众急迫恚望之叛，边墩免将来迫索凌夺之虞矣。”主张考虑女真人实际情况，酌许卖给女真人锅，否则女真人必然要强抢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