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兰德迈：煤都的冬天

    今天是农历冬至，真正的冬天到了。

　　俺的原籍河北省玉田县，在俺老爸五岁的时候，举家凄凄惶惶来到“千金寨”——辽宁抚顺。当时有民谚曰：到了千金寨，就把铺盖卖；新的换旧的，旧的换麻袋。这一定是无产者取得话语权后流传的版本，官僚买办、地主和民族资产阶级不会有这样的感受。经俺考证，那应该是1929年，西方工业革命浪潮伴着列强的军事介入已经席卷了俺们国家几十年，而东北首当其冲。抚顺这地方资源丰厚，尤以盛产煤炭著称于世。“小鼻子”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对“大鼻子”宣战，在大连的旅顺口打了一场恶仗，“小鼻子”获胜以后，将“大鼻子”在中国东北的所有“股份”尽收囊中。“小鼻子”在抚顺开发以煤矿为龙头的大工业，南满铁道株式会社抚顺碳矿事务所，挖煤、炼钢、造枪炮、打中国人……你看，不是连穷得叮当乱响的俺爷爷都被吸引，拉家带口投奔过来了？

　　霹雳一声震天响，来了救星共产党。1948年以后的一大段时间，抚顺这嘎达迎来了历史上最牛的时代。新中国的工业，十分江山七分在东北，东北的工业,中心在辽宁，辽宁的工业,基地在抚顺，共和国领导人的眼光，“唰”地一下投向了俺家乡这块宝地。

　　毛主席以及他领导的老部下们，纷纷踏上这片土地；连朝鲜、阿尔巴尼亚、古巴、匈牙利这些社会主义国家的代表团都频频光临，中央领导想让朋友们看看共和国的工业，不上这儿上哪儿呢？抚顺给共和国的贡献就不用细说了，要不咋叫“煤都”呢。中央给的政策也跟别的地方不一样，矿工们粮食定量高、工资高，额外还有酒票、油票……抚顺人民的回忆中，盛满了幸福。每到重大节日，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身穿节日盛装参加盛大的庆祝游行活动，男女老少喜气洋洋、笑逐颜开。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来到了公元2006年，作为老工业基地，转轨变型的阵痛到现在还在丝丝拉拉地痛。遍地亏损企业、遍地下岗职工；市一级高官走马灯似地来了走了，下级官员变着招粉饰太平，前任市委书记打罪十六年，因为收了不该收的钱，老百姓上访告状成了各级机关最挠头的事情，工资全国最低，天气全省最冷……

　　跑题了，本来说的是天气。俺在冬天的煤都写作，总不能不说说俺可爱的家乡吧？

　　民谚云：腊七腊八冻掉下巴，再过几天，就进腊月了，父老乡亲们，有钱没钱精神点儿，省出点钱来，给大人孩子买点保暖的衣服，暖气不够温度打电话告狗日的，不就“资本家”吗？有啥了不起的？棚户区没住进楼房的，小心煤烟中毒，老年人走冰雪路面，脚底下当心着点儿，毕竟缺钙了，骨质疏松了，真摔个好歹，现在的医疗费，太贵了……

　　东北的冬天不好过，“七九河开河不开，八九雁来雁不来”，慢慢熬着，春天不会绕过俺抚顺直接奔内蒙古呼伦贝尔大草原去吧？

　　2006年12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