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鹏:满洲名称述考
“满洲”名称述考
作者:陈鹏(吉林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
《民族研究》2011年第3期
有清一代,满族曾有“珠申”、“诸申”、“满洲”、“旗族”诸种称谓,部落、族名、国号混称。清初的隐讳不载和史料阙失,给后世学者研究“满洲”名称问题造成了极大困难。国内外学者对“满洲”名称的解释也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主要观点不下十几种,至今尚无定论。笔者综述前人研究,对“满洲”名称作了考辨和论述。
有清一代,满族曾有“珠申”、“诸申”、“满洲”、“旗族”诸种称谓,部落、族名、国号混称。天聪九年(1635),皇太极正式发布改“诸申”为“满洲”的上谕,“谕曰:我国原有满洲、哈达、乌拉、叶赫、辉发等名,向者无知之人往往称为诸申。夫诸申之号,乃席北超墨尔根之裔,实与我国无涉。我国建号满洲,统绪绵远,相传奕世。自今以后,一切人等,止称我国满洲原名,不得仍前妄称。”19世纪30年代,因俄人曾把东北称为“满洲利亚”,日人也把东三省称作“满洲”,鼓吹“满洲一词非来自中国本土”。于是爱国志士奋起疾书,予以驳斥。时至今日,此问题仍是史学界关注的一个焦点,不断有新作问世。
清初的隐讳不载和史料阙失,给后世学者研究“满洲”名称问题造成了极大困难。王锺翰先生曾说过:“满洲名称问题是一个老问题,同时也是一个老大难问题。”国内外学者对“满洲”名称的解释也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主要观点不下十几种,至今尚无定论。冯家舁总结出11种说法,王锺翰列出15种,刘厚生列出4大类10种说法,张璇如列举出8种观点。
王吴、张甫白(张博泉)诸先生根据争论的症结所在,提出了一些方向性意见,使研究走向深入。概括如下:其一,“满洲”非地名,而是族名;其二,满洲这个名称,当源于本土,而非外来;其三,对名称的研究,不能单纯限于语音来源的追溯,要依据时间、地点和问题的范围进行研究;其四,神话传说往往与氏族和部落的新兴联系在一起,抛去神话的虚构,在这里存在的是氏族的真实。本文拟先综述前人诸说(统一排序),然后在此基础上对“满洲”名称再作考述。
(一)来自人名诸说
1、曼殊说(“文殊师利”说):曼殊师利即文殊菩萨,殊、珠音同,室、师一音也。“满洲”名称问题来盖本于此。即“附会于释迦佛曼殊室利,主张以佛名作国号”。首先提出此看法的《满洲源流考》记载:“满洲本部族名。……建号满洲,是为国家开基之始。以国书考之,满洲本作满珠,二字皆平读。我朝光启东土,每岁西藏献丹书,皆称曼珠师利大皇帝。翻译名义日曼珠,华言妙吉祥也。又作曼殊室利大教王。经云释迦牟尼师昆卢遮那如来,而大圣曼殊室利为昆卢遮那本师,殊珠音同,室师一音也。当时鸿号肇称,实本诸此。今汉字作满洲,盖因洲字义近地名,假借用之,遂相沿耳,实则部族,而非地名,固章章可考也。”魏源《圣武记》、吴振械《养吉斋余录》等都对此说予以肯定。清末汪荣宝亦因袭其说,章炳麟也主张此说,其根据大抵不外乎《满洲源流考》。稻叶君山亦从之,而又将“曼殊师利”改为“文殊师利”。反对此说者甚多,孟森认为:“既言佛号,非言地名,而又云部族之名,此亦殊属牵强。既属佛号,何由而复为部族名乎?”萧一山也持否定态度,在《满洲之名称考略》中谓:“佛名之称,盖亦未必然耳。”王昊、张甫白认为:“‘满洲’这个名称当原于本土,非外地来。其籍贯名称在东土,不会舍此东土内的固有名称,而用已自称为满洲后的‘曼殊’为满洲名之所本。”笔者也认为,满洲名称应早于西藏献丹书,并非出于佛名“曼殊”,故此说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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