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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旧事》之“小肚溜圆”(3)

2015-01-10 11:50 抚顺七千年 王维俊 1703
三年的“自然灾害,考验了城市人,也让人们知道了,自己的忍耐力和抗“饥”的能力,期间他们开始自力更生了。


  那几年,我认识了不少野菜。春天,就上山挖婆婆丁、蓟菜,水芹菜、大叶芹,山苞米、山胡萝卜、苋菜、曲麻菜、苦碟子、甜根儿、蚂蚁菜、车轱辘菜、小根菜、柳蒿;夏天就采摘一些植物的叶子和果实:橡子、榛子嘟噜、野果,杨树叶、柳树叶、槐树花(榆树叶早就没了,皮都没了,根也没了)都成了果腹的“食品”。

  有时候跟几个好朋友去新屯大泡子钓鱼。弄个小竹竿儿,前头插根竹稍子,再偷偷整点儿白面,就行了。要站在没腰深的水里,站着钓,如果手气好,早上四点多钟钓到中午,可以钓到二斤多小一寸多长的小鲫鱼,就可以让全家改善一次生活。到了秋天,跟着邻居们去搭连、元龙山,碾盘等郊区去翻地瓜、掏老鼠洞,凡是能入口的东西,全部吃下,我才知道“饥饿是最好的美食”。

  到了六零年就没了“肉”的供应。然后又出了“代食品”,就是用什么东西,经过怎么怎么一加工,(相当有技术含量)就成了“人造肉”,红白各半,好像真“肉”的肥瘦。用方盘盛装,就像现在的“闷子”。面糊糊的,臭哄哄的说不上是什么味儿。那还要凭票供应,不是随便买的。

  稻田里的“水崩棵”(开红花,结黑籽)、水稗子、都弄回去磨成面,掺到面里,做成了主食,填到了没底儿的肚子,造个“小肚溜圆”。

  最好吃的当属豆饼、花生饼。豆饼泡了之后,炒了当菜吃,花生饼砸碎了磨细,放点盐,就成了花生酱。没有油、没有肉、没有蛋,那都是奢侈品,不可望,更不可及。

  当时也有“高级饭店”但价格惊人,消费不起。农村的农副产品,很少有进入市里的,有钱也买不着。黑市成了真正的“黑市”,绝对偷偷进行。一斤粮票换一个鸡蛋,肉三十块钱一斤,黄烟三十块钱一斤,土豆好几块钱一斤。如果叫派出所的抓住,一律按“投机倒把”论处。一些老烟鬼,走路眼珠子都掉地上了,往地上一劲儿撒莫(寻找),生怕错过一个烟头。

  有的怕丢脸面,用铁筋磨个尖,像个手杖,见到烟头就扎起来,看看没人,再撸下来。实在挺不住了,就抽茶叶,树叶子,白菜叶子,几乎都憋疯了。好在我们家有农村亲戚,保住了我太爷的“小锅”,冒烟不断,让人羡慕不已。家家挨饿的情况就这样在“度日如年”的时光里,缓缓的度过,人人都“减了肥”,皮带眼儿又往里扎了好几个,个个都成了“V型脸”。如不信,就回去翻翻老照片,看看那时候的人们,还用减肥吗?

  人们在三年里过了两个春节,让我记忆太深。

  三年前,我们家年年都要吃火锅,每年都有牛羊肉、狍子肉、野鸡肉,粘火烧、粘饽饽,冻豆腐,年猪肉,粉条子。蘑菇、木耳、黄花菜。家里的老亲旧友也多,从初一到十五不拉桌。农村的亲戚每年给送来一只狍子,野鸡若干。奶奶每年都自己灌不少香肠,面肠,炸不少面食,如面夹、丸子、果子、茄合、扁豆合、不叫高级,也叫丰盛。

  但那几年不行了,东西少得“惨不忍睹”,全家过一回年,总共不到五斤肉,下火锅不到二斤肉,连点儿油都没有,一人几筷子就光了,常言道“锅子底儿,酸菜粉儿”连粉条都没有,光剩下酸倒牙的酸菜瓣子。实在没什么可下的了,就煮几个冻梨。小孩子不管那个,稀哩呼噜,往里造,嗓子眼儿就像有个小手往里扒,又弄个“小肚溜圆”,到外头放几个小草炞,回来给太爷、爷爷、奶奶、爹妈磕个头,每人混一元钱“红包”,再吃几个瘪瘪瞎瞎、没滋没味儿的饺子,就算过年了。

  那时候没挨着饿的是极少数,一是工资高的,二是人口少的。其余无一幸免。城市尚且如此,农村还好得了。多少年后有资料表明,在“三年自然灾害”中,全国饿死了多少多少万人,听说现在还有争论,说不止这个数。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怎么争论,在于探讨一下,为什么会饿死人?还让我们“小肚溜圆”,以为就是过年么?

  所以,我前面说的不是笑话。是真事儿。你说谁能再批那个把“三年自然灾害”当解放前来诉苦的那个老贫农?

  三年的“自然灾害,考验了城市人,也让人们知道了,自己的忍耐力和抗“饥”的能力,期间他们开始自力更生了。(2015年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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