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泪参军梦(2)
1970年初冬,我赶上了第三次征兵。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唯成分论为主要标志的极左思潮已经日渐消退,社会关系不好也很少牵连九族了。那一年我顺利地度过了推荐关、政审关,头一回参加了征兵体检。看到主检医生在我的体检表上写下“应征合格”四个字时,我高兴的差点蹦了起来。体检结束后,前来接兵的部队首长同我们见了面。看我个子长得高,相貌也挺端正,就问我篮球打得怎么样,样板戏唱的如何。一番话下来,我越发觉得这次当兵肯定是十拿九稳了。听说接兵的首长来自兰州空军,我更感到格外亲切,因为我的二姐夫就工作在兰州空军政治部。本想把姐夫也在兰空的事跟接兵首长说一下,又担心人家误以为我“拉关系、走后门”,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回到村里没几天,大队通知我哪儿也不要去,我已经被公社武装部列入应征名单。于是,我开始为参军做准备了——父母年纪大,我要多割一些山柴。仓房的门坏了,要赶快把它修上。担心参了军吃不着家里的年猪肉,就提前把年猪杀了。我不是队里的出纳兼保管吗,白天清点仓库,晚上整理账目,只等新出纳员一选出,立即把工作交出去。我还往四面八方写信,向亲属、同学提前报告喜讯……看到我又高兴又忙碌的样子,父母却在背地里暗暗掉眼泪。他们都是70岁的人了,身体又不怎么好,姐姐哥哥们全在外边工作,我可是家里的一棵顶梁柱啊!我一走,这个家立马就衰落了。看到二老强作欢颜的面容和拿东忘西的举止,我的心也不免隐隐作痛,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可为了理想、为了前途,我知道必须狠下心,坚定不移地走当兵这条路。12月17日傍晚,大队民兵连长告诉我一个可怕的消息:“公社革委会召开了定兵会,咱们大队只有秦而连应征入伍,你因为心脏有生理性二级杂音,最后时刻被刷下来了。”这简直如同晴天霹雳,惊得我半晌没说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我冷静了下来,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到公社去找。为了表示自己当兵的决心,我决定写一封血书。看到父母睡着了,我面对着毛主席像,咬破了右手的中指。殷红的血流了出来,我忍着痛,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决心书——杨伟坚决要当兵”十个大字。那天晚上,北风卷着鹅毛大雪整整下了一宿,我也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宿。好不容易盼到了天亮,爬起来一看,雪终于停了,我胡乱地吃了几口饭,揣上血书朝十里外的公社所在地章党走去。那场雪是我生平看到的最大的一场雪,差不多有一米来厚,四野一片白,就我一个人影在晃动。刺骨的北风呼呼地刮着,它卷起积雪狠劲地朝四周抛去,打在人脸上像猫爪子挠的一样疼。通往公社的路早已被雪埋的无影无踪,我只能凭感觉一步一步试探着往前蹭。路上的雪被风刮的凹凸不平,浅的没过了我的膝盖,深的到了我的大腿根,迈一步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没走上半里路,我的鞋里就灌满了雪,人也累得气喘吁吁了。我暗暗地给自己打气:杨伟呀,这可是当兵的最后机会了,你走一步离当兵近一步,再走一步又近一步!就这样,我心里默念着“走一步,近一步”这句话,一步一步艰难地朝前走。平时一个小时的路程足足走了二个多钟头,等我筋疲力尽地来到公社大楼时,武装部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一打听才知道,接兵的首长和新兵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就乘大卡车出发了。我绝望地把血书撕得粉碎,又狠狠的把它抛向空中……我顶风冒雪到公社送血书的事很快在全村传开了,一天,大队党支部书记杨振柱见到了我,半是安慰半是承诺地说:“真没想到你参军的决心这么大,把身体保养好,明年一定让你当上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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